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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池野一直沒開燈。
外面有車輛經過,遠光燈隔著窗刺破深夜,在牆壁上照了道飛馳而過的光影,能有多亮呀,可一隻手已經蓋在他眼睛上,替著擋住光線。
佟懷青的睫毛在對方掌心裡撲閃。
以及池野最後那句話,很輕的笑。
「沒關係,說吧。」
「……我都聽著呢。」
-
佟懷青曾經失去的所有睡眠,似乎都在這兩天補回來了。
黃酒真的不錯,宿醉醒來也不頭暈,就是渾身酸,眼皮都不想掀。
鳥雀在窗外嘰嘰喳喳地叫,他抱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柔軟的毯子揉成一團,沒辦法,他睡覺不老實,愛折騰。
光線亮堂,能看見空氣中浮著的細小塵埃,佟懷青懶洋洋地下床,腳剛放下,哎,拖鞋不在呢。
好像……是被抱回來的。
似乎……洗漱的時候,也是踩在人家腳上完成的。
佟懷青原本睡美了,嘴角都帶著淺淺的弧度,但慢慢的,弧度消失了。
他不笑了。
可怕的不是喝醉,也不是耍酒瘋,而是沒斷片。
所有的記憶爭先恐後地湧來,那叫一個清晰,深刻,歷歷在目。
且,觸目驚心。
佟懷青呆滯片刻。
倒下。
又鑽回被窩裡,撈起快滑落下去的小毯子,給自己裹成蠶蛹,瘋狂地開始咕湧咕湧。
救命。
全都想起來了。
他拉著人家池野不讓走,絮絮叨叨地講音樂理論,講柴可夫斯基,以及亂七八糟一堆不知什麼鬼的玩意,從幼兒園老師不給他發小紅花,到去年臘月遇到個熊孩子,往他腳下扔鞭炮,佟懷青可小心眼啦,全記得呢,最後自己都困了,但池野把他拉起來,逼著去洗臉刷牙。
當時佟懷青還耍賴,我鞋子都脫啦。
那可不,講累了,鑽被窩裡躺著繼續說。
池野很平靜,那你再穿上。
佟懷青繼續撒潑,不要嘛。
最後怎麼搞的來著,反正他就赤著腳,踩在人家池野的鞋子上,一步一步,挪到了洗手檯前,背靠著池野的胸口,腦袋頂著人家的下巴,坦蕩地洗臉刷牙。
中間手也不老實,去撓了把池野的胡茬。
找不著水乳了,就抹人家池一諾的香香。
哦對,他當時說,不是我講究,是容易過敏呢,會長小疹子和紅血絲,好難受的,池野就把小孩用的寶寶霜擰開,說這種沒什麼刺激,試試吧。
嘿,他還真試了。
佟懷青在被窩裡,發出無聲的慘叫。
哦,他還捏人家池野的耳垂,拉著手說哥,你可真是個好人啊,不肯自己走,被抱著回臥室,再往前,對了,剛喝醉的時候,月亮都染上熏熏然的酒香,藏著雲後不出來,他勾著池野的脖子,在嘴巴上親了一口。
麻了。
佟懷青內心一片死寂。
這他媽……是他初吻。
他之前家裡管得嚴,決定走鋼琴專業後就沒怎麼去普通學校,有恩師特意帶著,滿世界亂飛去學習,身邊的人走走停停,再加上佟懷青性格有點「獨」,所以就單到了現在。
然後,跟一個男人打啵了。
他主動的。
佟懷青捂住臉,繼續無聲慘叫。
具體的感覺已經記不太清了,只有臉頰相蹭時,那胡茬刺刺的觸感。
扎得有點癢,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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