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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懷青劇烈掙扎,連連乾嘔,散開的額發垂在沙發墊上,他死命地往回拽自己的手肘,可蚍蜉撼樹,池野的手鐵鉗似的按著他,膝蓋頂住他的雙腿,沒有過多用力,但足夠令人無法掙扎。

「不能咬人。」

拇指往裡面又頂一分。

「不要突然發脾氣。」

虎口拉扯著被迫張大的嘴角。

佟懷青連嗚咽的力氣都使不動。

【放開——】

發不出聲音。

不是說咽喉已經無法忍受,而是他的手腕,已經疼到要失去知覺。

【我的手要受傷了——】

似乎能聽到腕骨移位,被魯莽拉扯開的聲音。

咔嚓。

怔忪只有瞬間,立刻變為莫名的雀躍。

如果手腕受傷,是不是就意味著不能再按下黑白的琴鍵。

那就去他媽的蕭邦莫扎特柴可夫斯基——

被甩上的門悄然間回彈,一線金色的霞光在佟懷青臉上擴散,池野其實不算真的動手,只是把對方牢牢按著,那人額上已經出了汗,眸子晶亮,彷彿映著大團的火燒雲。

池野突然鬆開。

「再亂發脾氣,」他站起來往外走,「你晚上的雞蛋羹就沒了。」

佟懷青還在喘息。

很緩慢地坐直身子,低頭,手腕上有通紅的指印。

略微活動了下,可惜,還是靈巧得很。

-

池家院子蠻大,小縣城地皮便宜,家家戶戶都擱屋子裡種花養菜。

西邊靠著的是鄰居家的紅牆,攀著兩棵茂盛的金銀花,這玩意花期長,能開小半年,目前正開到第三茬,銀白嫩黃地伸出彎曲的長花瓣,給點陽光就燦爛得不行,綻放得熱鬧。

下面則是闢出的花壇,按季節種著不同的蔬菜,青辣椒挨著西紅柿,白翅膀的粉蝶落在絲瓜藤上,就憑著這點兒土地,幾乎都不用再去菜市,小孩兒嘴也不挑,池野手藝還成,做啥都吃得嘛嘛香。

佟懷青坐在牆下,把一支狗尾巴草折來折去。

日已西沉,秋風吹涼,陳向陽和池一諾在屋簷處寫作業,廚房燈亮了,響起均勻的切菜聲。

這兒院子大客廳小,臥室裡面放張小桌子擱書包,寫作業就一塊趴外面,蘸著那點剩餘的紅日光,用鉛筆頭在本子上用力地一筆一劃。

天色暗了,池野在廚房叫:「端飯!」

倆小孩差不多寫完了作業,闔上筆帽就往屋裡跑,池家喜歡在院子裡吃飯,支著張小方桌,門開著,弄堂的風吹得菜苗都往後傾,涼快,能省風扇。

簷下的電燈泡發出暖黃的光,下面垂著根長長的線,一拉就亮,再拉就能換成白光,池一諾端著盤炒豆角,臉蛋紅撲撲的:「佟佟哥哥,吃飯啦。」

她沒太在意剛剛的小插曲,大概是因為,池野刻意壓低了聲音。

對於這家人來說,吃飯是特別認真對待的一件事。

佟懷青站了起來,擰開水頭洗手。

倆小孩跑得飛快,脖子上都戴玉,一個是觀音一個是佛,隨著那歡快的吵鬧,跳出在衣服外,一下下地打著那小小的胸膛。

炒豆角,蒸絲瓜,西紅柿炒雞蛋,涼拌豬耳朵,還有黃澄澄的玉米糝湯。

佟懷青面前,則放了碗水嫩嫩的蒸蛋。

沒淋香油也沒放蔥花,就加水撒了點鹽末,連給池一諾吃都會嫌寡淡,但佟懷青則慢條斯理地拿起白瓷勺,舀一小口,吹吹,才文雅地嚥下。

挑食成這樣,也沒辦法。

前兩日佟懷青病著,池野特意煮的稀飯啊魚湯,人家碰都不碰,問想吃什麼,也不吭聲,池野沒辦法,想起小時候池一諾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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