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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能去哪兒呢。

房間不大,床頭櫃上是盞很小的壁燈,沒啥造型,蠻土氣,側面是個有些年頭的紅木衣櫃,貼著很窄的穿衣鏡,佟懷青背靠著門,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抬起。

半個月沒有彈琴了。

這在以前,簡直是不敢想像的事。

按下琴鍵,對於佟懷青而言,就像是呼吸。

是不會刻意記起來的習慣。

你見過誰會數呼吸麼。

幾乎是本能的,指尖在微微戰慄。

這個地方的人估計愛養花,除了院子裡,屋子也會放幾盆,權做裝飾,都是些很好養活的品種,不值什麼錢,開的花也粗粗大大,佟懷青沒上過二樓,不知道那倆小孩房間擱了什麼。

池野屋裡,放的是文竹。

而他這裡,則是一盆茉莉。

臥室向陽,佟懷青記得第一次在這個房間醒來,睜眼就看到了很小的白花苞,在光照下,舒展著素淨的綠葉,淺淡的清香中,高大健碩的男人在搓洗毛巾,擰乾涼水,仔細地放在了他的額頭。

他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

但是輕輕地闔上了眼。

這會已經快到深夜,茉莉安靜地綻放,背後響起敲門聲。

開了小縫。

池野站在外面,沒進來:「還沒睡?」

你瞎啊。

「這個自己包下,」剩下的薑片和紗巾一起遞來,池野的臉一半隱在陰影裡,更顯得眉骨英挺,眼神鋒利,他肩膀又寬闊,往門口一站,還蠻有壓迫感,「睡的時候關風扇。」

破地方,連空調都沒裝。

就個頭頂吊扇,呼呼旋轉著颳風。

佟懷青垂下眼,作勢要去關門。

「月季我已經種好了,」池野繼續道,「要不要看看?」

這大晚上的。

「很漂亮,不知是什麼品種,花能開很久。」

池野的肩擋住了門扉。

「你要是不喜歡花,明天讓陽陽帶你去摘葡萄,直接吃,吃飽了就帶點回來,釀酒。」

佟懷青的手又顫了下。

他想起小時候練琴,端正地坐好,立起手指,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過去,喝水的時候小臂都是僵硬的。

這個時候,母親會給他播放英語,通常是一些政要講話,或者名著講解。

「換換腦子,聽音樂累了就聽英語,當休息了,」聲音很溫柔,「每分鐘都要有計劃和意義,讓自己忙起來哦。」

沒錯,在她看來,這就是充實。

池野彷彿,也想讓他忙起來。

佟懷青仍舊低著頭,能聞到男人身上的味道。

香皂,和一點泥土的摻雜。

應該是種過花後,又澆了水。

有種濕漉漉的土味。

一夜無夢。

不知是這民間偏方真的有效,還是昨晚睡得好,早上佟懷青不用人叫,自個兒就醒來了,伸個懶腰,衣領往下滑,露出截細白的鎖骨,優雅漂亮得像只小天鵝。

可惜姿態美則美矣,天鵝的窩倒是不咋地。

這人睡相不太好,拱來拱去間弄皺了床單,腳上的紗布早就散開,薑片也被蹭得掉到床下,拉開窗簾,沐浴著淺金色的晨曦,佟懷青慢吞吞地整理著被褥,動作有點笨拙,仿若上了年紀的老派紳士。

一板一眼的。

「佟佟哥哥,」池一諾從外面探出頭,「你起來啦。」

她的側切牙剛換,說話還有點漏風,咧嘴一笑,喜氣洋洋的。

佟懷青不太明白,為什麼天天都這樣開心。

「大哥說,」她一鼓作氣道,「讓咱倆吃完飯,去摘葡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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