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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馬車,季硯吩咐何安,「你去找顧良,就說是我的意思……讓季譽禮任光祿寺署正。」

何安震驚道:「署正?」這不就等於降職,還是光祿寺,豈不是斷了入六部的路。

「他有本事私交官吏,那就該把尾巴藏好了,以為瞞天過海,還不知道自己早就落了把柄,現在還有膽子來跟我討給事中的職位。」季硯眸色頓沉,「讓他長長記性。」

何安不敢再說話。

大人看似溫和,也一貫笑臉對人,那無非是因為還不值得他動怒,三爺這次真的是往釘子上撞。

到了立秋天就不那麼熱了,湖心亭又建在水面上,吹過來的風盪起水汽更帶了點涼爽。

雲意放下書冊,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視線被擠出的淚漬染的模糊,她隱約看到有人信步沿著岸邊走來,石青色的直裰隨意輕便,衣袂隨著步履緩動,即便看不清樣貌,光是憑他周身從容的氣度,雲意也知道來得是誰。

她起身的太快,衣袖不慎帶落了書冊,掉在地上。

「呀!」雲意心疼的把書撿起,仔細拂了拂封頁上看不出的灰,等抬起眼眸,季硯已經走到了亭中。

「大人來了。」雲意看他時的目光仍有侷促,但更多的是簡單純粹的欣喜。

這讓季硯不由的一笑。

視線落到她抱在懷中的書冊上,「可有認真讀書。」

雲意用力點頭,烏溜溜的眼眸明晃晃的閃爍,「有的!」

季硯目光睇到她身後的石桌上,雲意跟著回了回頭,她怔了一瞬,快步跑過去收拾桌上的東西。

季硯見她手忙腳亂的,溫聲問:「怎麼了?」

雲意手裡還捧了三兩本書,聽到他問話,又立刻停下動作,腦袋垂垂下,小聲囁嚅:「我佔了大人的桌子。」

就好像犯了錯的學生面對夫子時的模樣。

他似乎不曾對她嚴厲過,季硯微笑道:「無妨,佔就佔了,不必拘束。」

他示意雲意不用收拾,走到桌邊拿起那張寫滿歪扭小字的紙張,再次看像雲意的目光含著詢問。

雲意寫得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寫完自己還挺得意,可這會兒被季硯拿在手裡,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如竹,更襯的她的字醜醜的……越看越醜。

雲意白皙的兩腮唰的就紅了兩團,無比窘迫地掐著指尖說:「這是我不認得的字,我都記下來了。」

季硯點了下頭,「把書拿過來。」

雲意乖巧的將書遞給他,季硯卻沒有接,「可記得是在哪一處讀到這些字的。」

他有意考考雲意的記憶力,順便也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她說得用功了。

「記得。」雲意開啟書冊,翻至其中一頁才又遞給季硯。

季硯接了書坐下,溫醇的嗓音傳入雲意耳中,像秋風掃拂過一樣和煦。

「這字念罔,有作無、不的意思,「罔談彼短,靡恃己長」就是不要議論對方的短處,不要依仗自己的長處。」(1)

雲意輕輕跟著念,「我記住了。」

季硯身量很高,即便是坐著也較雲意高出許多,她抬起小臉望向他,眼裡碎星點點。

被一個小丫頭這般崇慕的看著,季硯覺得有些好笑。

他也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若換作早些年,他年少恣意的時候,必然不會有耐心坐在這裡,一字一詞的教她這些幼童開蒙的課業。

季硯朝雲意道:「坐。」

雲意十分聽話的坐下,雙手擱在腿上,瘦弱的腰桿挺的筆直,乖極了的模樣讓季硯一慣冷硬的心腸軟了軟。

既然都講了,她也好學,季硯乾脆逐字逐句的給她講解。

候在不遠處的何安瞠目結舌,這要是讓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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