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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李舒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蘇洛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拿出另一隻從廚房裡順來的酒杯放到蘇洛跟前,而後滿上熱酒,「喝一杯?」
蘇洛接過酒杯在他身旁的竹椅上坐下,滾燙的熱酒灼的她手指微疼,卻是十分的溫暖,令她不忍放下。她張了張嘴看向李舒夜,最終什麼也沒說,低頭默默抿了一口熱酒,酒香帶著暖意自肺腑間流遍四肢百骸,蘇洛舒服的出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李舒夜不是雲湖盟的人,甚至也不算是她的熟人,自然也不瞭解那些讓她煩心的事。在他身邊蘇洛感覺不到任何壓力,可以暫且將一切都拋諸腦後,難得能感到一絲清閒。
想來也是諷刺,她在雲湖盟四年,結交了無數好友,到最後卻是在一個兩日前才認識的陌生人身邊最為放鬆,不用煩心那些牽錯在好友之間逐漸顯現出來的裂痕。
「舒夜為何獨自在此處飲酒?」夜風微涼,蘇洛將腳踩在竹椅的邊上抱住雙膝,歪著頭看了看給自己倒酒的李舒夜,出聲問道。
「……得知一位故人離去,算是一種紀唸的儀式罷。」李舒夜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沒有細說。
「那我也應該喝一杯了。」蘇洛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而後用力擦了擦唇角,「……今日我也得知一位故人離去,且是因我之過。」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似是各懷心事,四周靜謐的只剩下寒風卷過與小泥爐燃燒的聲音。過了許久,李舒夜為蘇洛倒了一杯新溫好的酒,默默的遞到了她的跟前。
「跟我說說貪狼罷。」
李舒夜的聲音很低,像是隨口一提,蘇洛側頭看了看他,青年變幻瞳色的藥似乎將要失效,漸漸的顯出那種動人心魄的冰藍來,蘇洛心口一窒,垂下了目光,隔了好一會兒,在李舒夜以為她不會多說時才緩緩開了口。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就像蕭雲跟葉昀所說的那樣,他就是個臭名昭著行事囂張的水賊頭子而已。」蘇洛抱著雙腿,將下巴枕在膝蓋上,「做事絲毫不留情面,也因此在江湖上樹敵無數,人人得而誅之。」
「哪怕是老弱婦孺也能痛下殺手,看不慣的人全都趕盡殺絕沒商量,實在算得上是個胡來又任性的惡人,無怪江湖中人如此厭惡卻又懼怕他。」蘇洛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回想起了在水寨中臥底的日子,「但是這樣一個不講理的人,對水寨裡的兄弟卻非常義氣……相處久了發現他就跟刺蝟一樣,把最鋒利的尖刺對向外敵,把最柔軟的腹部朝向內裡。」
「……其實最開始我是打算扮作普通的小水賊混進七星連環塢的。我這樣的人,對扮作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女兒家實在沒什麼信心啊,結果被貪狼給識破,情急之下隨便編了套說辭他居然也信了,誤打誤撞的完成了蕭雲的計劃。」蘇洛的目光停留在夜風吹過的地方,「如今想來,最初貪狼大概也看出我說謊了,只是覺得好玩兒將我留下來,才有了後面所有的事……他就是那種隨意又任性的人,偏偏還有一眾支援著他的水賊們,讓他多瘋狂無理的事都敢做。」
「這麼說來也許會顯得離經叛道吧,但是舒夜……我很羨慕貪狼跟他的七星連環塢。」這種話蘇洛在整個雲湖堡裡大概也就只能對李舒夜說才毫無顧忌,她伸手撓了撓臉頰,輕輕笑了笑,「對,就是羨慕。之前我也想不明白自己在水寨的時候為何這麼開心,現在終於是明白了。」
「不被江湖道義所束縛,有那樣一群無論何時都站在自己身邊的弟兄好友,每天都活的痛痛快快無所顧忌,那就是我曾經嚮往的日子。」蘇洛的唇角依舊在笑,眼神卻有些落寞,「……但是果然不行吧,世間哪有人能一直這麼自由的活著呢,連七星連環塢最終也落得這個下場,我只是……只是痛恨自己是那個親手毀滅嚮往之物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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