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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聲……
失去視力後,他麻木地跑著、跑著,了不知南北,了不知時間。
他聽見被他們甩在身後的兵鐵聲響,重新湧入身側。
他聽見“叛徒”“抓住他們”“殺了他們”。
“白行玉,你要做什麼……”
他盲便盲了,但好不容易劫走的白行玉,決不許他再以身入險,決不許他再受半點傷害。
他聽見一道疾風般的劍出鞘聲,然後是白行玉一聲隱忍的嘶痛。
他聽見錦水將雙淚的清音幽幽響起。
叮。叮——
這一切發生時,白行玉沒有鬆開他的手。
他聽不見自己如雷的心跳。只聽見風嘯,雪重,白行玉咬牙抵擋,忍痛的嗚咽,悶哼著緩聲,最終,他聽見一道尖銳的馬嘶。
“古鴻意,上馬!”
他憑著馬嘶,立刻確認了馬的方位,一個側身躲過了一道刀戢襲擊,便撐手翻身上馬。
白行玉亦利落翻身上馬,把他壓在懷中,便奪過韁繩策馬而起。
風嘯馬鳴,水亮的鬃毛快快抖落積雪,白馬便如一支羽箭,射入雪色盡頭。
“我去取回了我的白馬。走,我帶你私奔。”
白行玉抬手敲敲他的肩膀,“躬身。”
古鴻意比他寬闊一些,要縮在懷裡,方不妨礙白行玉策馬。
白行玉側過臉,對著失焦的夜明珠道,“去何方?”
古鴻意楞了楞,循著他快意的聲音,不忍側頭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回老巢。塵山戰局已平,暫時安全。且老巢供給充足,地勢易守難攻。”
“好。”
他們策馬飛去,迎著凜冽的雪風,臉頰吹得通紅。
白行玉雙手持韁,指節凍得脆而皸裂,眼睛卻堅定有神,星星一般。
他沒有衰蘭送客手那樣大成的輕功,但他有最快的白馬,也能帶衰蘭逃去天涯海角、萬水千山。
“後半生,也許日日如此逃亡。你嫁不嫁?”古鴻意曾這樣問他。
迎著疾風重雪,白行玉輕笑道,
“往昔,我不曾逃亡。但我會學。古鴻意,你既然是行家,你教我。”
古鴻意粗粗應“好”。
兩人一馬,輕快走於紛亂的兵戈、複雜的街巷、重重的雪色,踏出一串馬蹄痕跡。
“出了汴京?”
“正是。”
“進了京畿。”
“正是。”
路迢迢,雪重重。
山外山,山外山。
白行玉哈出一口白煙,抬眼望遠景碎瓊亂玉,垂眸看古鴻意,心中笑道,“我的馬,不比你的輕功慢。”
路遠,人困。白行玉本就殺平塵山,又殺皓月、闖火海,今夜驚魂動魄,此時帶著傷與睏倦,呼吸越來越弱。
他快撐不住了,頭腦好沉。路好遠……
緊緊盯著無邊的雪色,目光酸澀融成天地不分的白。今夜過半,山色盡頭靛藍漸漸淺了。
……不行,不能昏沉,清醒。
古鴻意倚在他的肩窩,眉宇鄭重看他。明明失了視力,那神情卻格外古樸肅穆。
“聽夜奔麼。”突兀的發問。
不待他回答,古鴻意頷首迎雪落,自顧自講道,“醉得意師叔喜歡這一折……”
古鴻意自然不會唱。他扯嗓子念,粗糲沙啞的嗓音隨寒風嗆出,嘶啞號子飄在風雪中。
……
恨天涯一身流落。
揣著雪刃刀,
急走羊腸去路遙。
……
遙瞻殘月,暗渡重關,急走荒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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