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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陽謀無解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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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錦繡樓”的姑娘已盡數登上蓮臺。

沒有多餘的觀眾,每位觀眾又皆分量十足。

姑娘們不敢出錯,稍有偏差便會萬劫不復。

她們如同任人觀賞的物件,卻又不如物件。

物件可以遇到愛不釋手的主人,即便遇不到,也能安好無恙,靜靜陳設。

她們卻不行,只因她們是人,且是會喘息的女人。

這該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世間所有“慶幸為人”的詩詞皆在這一刻變得蒼白無力。

更可悲的是,她們還要儘可能地去展示著自己,根本感覺不到半分“羞恥”。

舞騷弄姿也好,賣弄風情也罷,或是裝出一副楚楚可憐、令人憐愛的姿態,更或是自以為保持著某種特殊的氣質,總之,誰都不想落於人後,誰都想要拔得頭籌。

齊麟就是她們眼中的機會——足能使她們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全城矚目的新花魁。

儘管成為花魁後,還要日日煎熬,飽受著世人的譏嘲和謾罵,但,那已然是姑娘們的至高目標,後半生能否衣食無憂也全看今日一舉。

沈安若不得不面對現實,也不得不看著眼前的姑娘們頻頻撩撥著男人的心絃。

她的身子已在發冷,冷入骨髓,撕裂著心田,全身都透著寒氣,無法言喻。

這種冷,絕不體現在身體的感觀上,亦不體現在毛髮的緊縮上,而是一種踐踏,踐踏的是尊嚴,似已一絲不掛。

她的心頭在悄然間湧動著恨,她恨世道不公,更恨齊麟殘酷冷漠,她想逃,卻又根本逃不掉。

因為,齊麟既想讓她見識一些東西,她除了冷眼旁觀外也別無他法。

——與齊麟成婚以來,她對齊麟也有了點滴了解。她很清楚,若她這次逃了,下一次只會迎來更無法直視、更冰寒刺骨的畫面。

眼下,蓮臺上的姑娘是可悲的,然而,可悲中又帶著可恨,且是一種不自知的可恨。

可恨在,姑娘中沒人覺得自己正在經歷著莫大的屈辱,反倒渴望在這一場屈辱中詮釋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沈安若的無力感還在加劇,這種無力感不會將人一下子殺死,而是慢慢撕裂著口子,慢慢撒上鹽,待到無了知覺,就再撕裂得深一些,繼續撒上鹽。

她無力改變,更無法使眼前的姑娘們覺醒,甚至,她只要說出大義凜然、強調男女平等的話,就定會被所有人唾棄。

——誰讓她是鎮北王的王妃呢?誰讓她是高高在上的沈安若呢?

——她自不需要去取悅男人,但,蓮臺上的姑娘卻不能。

她自有存活下來的本錢,可她那點本錢又怎能買下眼前所有姑娘的尊嚴?

她保證不了姑娘們的生活,更做不到讓每位姑娘都衣食無憂。

她亦不知該用什麼方式去喚醒姑娘們的傲骨,也不知該去如何改變姑娘們的認知。

曾經,她也試圖喚醒過柳霖霖,已處在百花之巔的柳霖霖卻能在她的那些豪言壯語下睡去。

或許,這便是世俗的深邃,它可以使人麻木,亦能使人陶醉。

然,看透世俗的人又只能成為另類,甚至,不容於世。

——姑娘們早已習慣了自身的處境,也深陷在世俗營造的環境中,恐一生都難以跳出現有的階層。

更可怕的是,沒人會覺得這是一種錯,她們會堅信眼下的一切都是對的——她們要拼命去爭搶,在蓮臺上殺出一條血路,贏得男人們的歡呼與喝彩。

儘管,歡呼聲中充滿了輕薄之意,亦毫不掩飾地展現著男人的私慾,她們也會以此為榮,以此為傲。

——是的,當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對的,那這件事就不容置疑,不可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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