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廟下離巢幼雛,何日當飛鳥 (第1/3頁)
卻說果兒才入破廟,藏於雕像供桌之下,便聞有人作歌而入,正驚疑探頭張望間,露出的乃是蒼髯老者之相,肩上單單背一個包袱。此人作何裝扮?有詩為證:
短褐穿結踏布屐,
蓬頭拄杖貌希夷。
或疑老朽輸風雨,
未料升騰崗振衣。
這猴娃見老者邁進,未詳作言,但存驚慮,只乜呆呆枯視良久,不著一舉。
遊翁視他作無物,雖目光偶有掃過,猶自蜷局於草簟。彼僅輕揮右掌,碎葉自攏,枯枝旋定,合為火基。又輕輕一指,分明竄出火舌來,熾熱溫光,映面悠然。
果兒昔見猴母略有神變,不似這般行雲流水,彼老者形容雖已枯槁,卻內掩精神,袒臥安逸,不拘一格。猴娃以其為高士,心有豔羨。
斯時,翁掌削細枝,取所貯生鮮,扎作一串,炙為珍饈。果兒但聞油響,香氣已隨息入,便是九轉波動,五內洪鳴,飢意濃就,如濤翻湧。
他有意不再忍耐,心下又思猴母昔告。老猿戰戰兢兢,猶不能自保,如今幼弱伶仃,豈可輕動?
那叟兒一面輕啖,略轉綸音道:
“便就同餐,又能如何?”
孩童不大懂這文縐縐的話,但聽得“同餐”二字,似有共食之意,即將身子前屈了些,試探意圖。但視老者將籤一甩,飛將出去,猴娃迅疾接住,橫於齒間,咬下一塊熟肉,便感味鮮難抑,鼻尖頓紅,茫茫然落下清淚來。
往日裡隨猴母遊曳,多食野果荒蔬,此時啖嚼,不僅解了飢餓,又好似新得了一大妙處,於是接籤未絕,連連吃了若干。
那娃兒飯飽,掙了個油沾滿面,漬封唇牙,只用臂膀一抹,便將籤子隨手一丟。
他這裡白吃了半天肉食,再不出言頗失禮節,即小心作揖:“多謝老父。”
遊翁閉口未語,只微微合著雙目,淺淺頷首,天地為席,自行養神去了。
猴娃瞧老者無意與他多說,猴母也常言人獸之別,人見禽畜,多哂之,又視此尊者異能傍身,似有妙法,故自慚形穢,更不敢多話。
餐畢,傾耳聽外聲,雨稍稍止,嘀嗒之間,已略了風雷之訊。果兒今已孑然,人境斷然不去,野居雖能草就,僅這般囫圇度日,難能存身,苟活尚且不得。
卻視眼前之人,既已食訖,端然默坐,更無出音,隱有風拂,於廊穿透,火光飄旋。男孩星瞳久視,不知這老兒作何道理,亦不敢妄動。
霎時,火星子裡突升起一點來,藉著風勢,正燎到那翁子面須處,猴娃驚愕間唯恐燃起,傷及恩人,未及多思,動喉道:“火起了!”
便就前一撲,孰料那光驟然勢大,畢剝之中燃及全身,加之少年趨近,自衣亦著了,驀地脫下,自外面溼地裡攪一通,嘩啦一鋪,罩在老者身上,火登時熄。
果兒將布一掀,定睛細瞅,那老人何曾傷了分毫?便是枯袍,也不曾灼破一絲。果兒大駭,驚為天人,愈發敬怖,以為自家行為冒失,恐臨責怪,頃刻退於一旁。
是時,猴娃心生思慮:如有這般神異,老母必不至慘死,俺亦可守護也。
他這廂念頭才起,忽見老者作微笑貌,卻特特地搖頭,只是不言,靜坐依然。果兒見其肅然,更不敢妄動,亦如此人模樣,盤腿枯坐,未久,即生睏意。
愈發迷離之間,惺忪眼裡忽瞧見那撇擲一旁的籤子頓如利箭,排若嚴陣,自那人面門,只聞嗖嗖之聲,皆發而刺之。
猴娃天生大善,難顧懼駭,飛身欲擋,卻視那籤子但撞著老者的,俱垂而墜落,或耷拉於盤腿之上,或半插在磚縫之中,宛如喪家之犬。彼猶正坐,毫不動搖。
少年內心大動,暗道:如是這般,得操馭利器,必能誅殺那班仇人,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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