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人生有人死,不過荒唐事 (第2/3頁)
三分人理,與獸同奔。
她嬌聲喚了幾遍“大人,上主”,欲伸手去探,又忙縮了回去。那顓臾驀然轉面,直視於她,女子登時低頭,不敢仰觀。忽地便覺有溫熱襲來,正是一隻大手,頓覺頭皮發麻,手足轉冰,心顫幾止。
那掌真的將她攬住,才稍覺清晰,漸漸明瞭意識,耳畔但聞這蚩漢的囁嚅,自己便強作柔情回應。只一瞬,即覺面門被一道巨石封住,不可言語,亦無法動彈,尤感窒息,身如烈炭。雙臂被其托起,足下輕盈,如登虛境,再後便是臥倒,只知迎送,不曉明晦。
正是:
琵琶天作降荒村,玉胴靈明軟岫新。
翻鬃駿驥四弦好,藉口青鸞五音真。
原只說抱琴應是知音客,呢喃萬種道情深。
那時掩笑因絃斷,猶藏竊喜喚春親。
叫此番怪石憑風作翻滾,欺身正向寶冰根。
猛力震得繽紛碎,一抹瓊爢血沾巾。
從今莫道嫣紅美,神傷不戀錦羅衾。
那顓臾欣欣樂舞,若春登臺,如享太牢,只是小敏初還有些軟語,而今漸無聲響,僅存隱隱嘆息嗚嚎之音。
這廂孫木由早伏在外,聽了多時,便知此王家女叛了約,心裡慍懊,那男女入港,正想趁著大悅不警,奪門而殺。
外頭忽一聲喝喊:
“妖精來也!”
顓臾大愕,接連咒罵一番,更聽得同來的有人在外敲門如擊鼓,煩躁萬分,卻也無奈,只得收了威風,更衣不提。
俄頃,那仙師亮堂釤刀,油光滿面,迎風佇立。背後,是清一色的驅魔眾,同樣亮明兵刃,穿戴齊整。
只見妖風颯颯,一位背扛釘耙的壯士偏倚頭顱,壓嗓低聲唸咒,雙掌擦呼著揣作一串,一來二去,手心竟冒出生生火花,灑在西北方,似在引路。
其眸驟然堅定,自肺腔中孕出一口凶氣,朗聲長嘯,眺望山河地廣,吒喊衝散雲霄:
“顓大人,請君斬妖!”
“好!!”
此時群星璀璨閃耀,皎月騰空。
仙師邁一大腿,烏黑綾巾飄逸,劍指沖天,鐮刃橫於胸前,劈開攔路麥穗,如風火般去了。
孫木由本還納悶,白日裡所見那些妖魔,分明是村民假扮,哄騙了躲上貢的,而今是故技重施否?實又不像,耳畔確聞有大獸吼震,怕不是亦有妖聞民扮事,便來個趁虛而入,假戲真做。
猴娃亦前驅田間,果看見一隻巨豝,其軀有九尺餘,數千斤重。觀此大獸修為,絕非走得尋常妖怪之路,即所謂先修人身,而後圖廣。此物專精本相,已然有些道行,只是仍作芒毫獠牙之狀。
他固知此獸雖面目猙獰,並不輕易攪擾人境,只因在妖蠻之中,人乃詭詐高智之物,觸之多殞,譭棄修為。不過“豝”乃野豕雌性者,而觀其貌狀,似生產未久,莫非是為幼子覓食而來?
“這班驅魔人氣勢狠辣,手段兇殘,況有村民盯著,定不會輕饒了那怪,打死了也好邀功,日後找眾人要彩!”木由暗道。
他索性瞅眾士一擁上了,僅把形隱,悄悄尾隨。
驅魔人等呀呀哈哈,嘴上唸叨各色真訣,圍作一圈。小妖見觸了人怨,略有些驚懼,卻並無戰意,張開大口,只草草吸了些殘谷敗株,即要退走。
猴娃視而暗驚:原此物修的是梵門,並不輕易殺戮,可憐若是如此,那班混賬打殺它,不似玩鬧一般?
他這裡還在狐疑,那廂驅魔眾早已悉數前驅,為首的顓臾飛身速躍,擋其後路,將釤刀一橫,斷喝:“哪裡去也!”
此妖再無所遁,躁動起來,向後身子一躬,直朝赤漢處奔竄,它想來定要把腹中之米糠帶回,許是其幼子無法粗食,要作安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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