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早夏花蔭盛,雪點瓊瓣緋紅 (第1/2頁)
卻說那禁域的守將哪吒正與木由對語,忽怒逐偷越的石盤陀,大漢見一道煞寒的長槍激刺,哪敢阻其鋒芒,轉身一味逃離。
猴娃心生疑惑,想這石氏也非等閒之輩,若逢天王之子這樣難纏的敵人,縱然果真不是對手,也無至一招難抵,只徑直躲避,內中定有蹊蹺。
他一路上便覺得這石盤陀頗有些耐人尋味處,言他是個耿直漢子,一道照應得緊,倒也說得過去,偏偏又有那魔王身的盤陀,專好壞他正途,欲奪寶器。對這本就是不速之客的旅伴,少年生起一絲隱然的迷惑,好如一判尼瑪袞的正邪。
孫木由既未去詢哪吒,也不幫石氏,姑且於一旁冷眼觀看,瞧他們如何爭競。他心中暗歎:一路風起雲湧,巧合連連,想必又得哪家大神眷顧安排來的,只待給他些點化。
但見哪吒與盤陀半空追逐一陣,漢子終究氣竭,在原地喘個不停,然而小將挺槍去追,竟有如遇到海市蜃樓,總隔著那幾步的距離,偏就是原地踏行,靠近不得。
真個奇哉怪也。且不說木由有此感嘆,就連那腳踏風火的孩童也未明就裡,只是職責所在,必然要追趕。如此僵持了多時,仍是不能了結。
猴娃惘然,自己若是哪吒,怕也沒了法子,正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全無著力處。此刻,天上突又炸開道規整的口子,那裂紋放出青光來,愈發擴大,赫然顯出一尊威猛神將,雙眼暴睜,儀表堂堂,凌空肅立。且觀他披掛一身流丹浮翠黃金甲,體罩一張青松潑墨煙綠袍,手握一柄黑淵嵌寶定風幢,眺望向盤陀逃遁之所,張口大喝一聲:“放肆!”
那石氏聞斥,面有慍怒,卻不能取戰,哪吒見狀即收了仙兵,止輪施禮,道:“父親何必多憂,此獠頻頻犯禁,這次無論如何,孩兒也饒他不得!”
毗沙門天王則俯首出語:“我兒無需與他一般見識。這廝原是大修者,只因十車王之子修習破瓦法,夜間嘯叫,驚擾了其師安歇,石氏便怒而殺之,故遭王詛咒,終離正途。他自有其因緣,你我不可更轉,亦難以插足,且順其自然吧。”
哪吒既蒙父囑,只得作罷。這神將又轉向木由的方位,似笑非笑,言:“吾早聽聞人道日興,當有後天凡聖,歷經諸劫,將途經於此。今見子雖得人體,又未脫野性;雖藏猛毅,又不惑道心,此殊異之相令我暗自稱絕,又有緣得了開禁銅版,自然當引入福國,且隨我來。”
少年聞說,便施禮讚嘆天王,與他同行,猶未忘回首瞥一眼石盤陀處,豈料那漢已無見蹤影。他雖善惡不定,與自己終有這一路的法緣,如今弗能同登彼岸,多少有些難過。
當是時,他猛然一愣,忽又聽得耳畔蠅蚊細語:“孫弟莫憂,今日之事,我所歷次數無計也,苟不言棄,待時機成熟,終可再見。”
遂知乃石盤陀付囑,便稍放下心來,只是既然他過去試圖進入烏䴉,也被阻在此處,為何仍要故伎重施,再自討苦吃呢?雖有萬般疑惑,終不得解,也只得匆匆作罷。
他原還在困惑,自己該走哪條路入境,卻難料那神將未選天道,也越過了人途,終是連阿修羅、畜生等處都不曾引他登臨,只驀然一閃,便離了那六道取徑之所,直接來在了淨土當中。
孫木由打眼一瞧,內心生起驚駭,這正是大漠中屢屢看見的殊勝風光,那時節日日穿行於黃沙之間,只望能早些見得真切,可終究不可,幾至於喪失信念,如今果然得見,未覺喜極而泣。
少年昔日所經悲喜,不乏失而復得、久別重逢之景,亦不曾慨而涕下,如今卻對著這茫茫雪峰歡喜抽噎。
正是:
隆日光被四表,徹明空灑金。
洩一片汪洋清輝,朗照皚皚白雪似璇璣。
梳裹就銀妝聳立,冷麵巍峨,正靈臺妙境通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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