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一) (第2/3頁)
楚延腳步停頓片刻,沒有回答,腳步聲消散在黑暗中。
周宮之大,離開又談何容易?而今九州大地,疆域遼闊,周國身為其中的霸主,威震四方,號令群雄莫敢不從。自大周立國以來,農耕商賈皆興,文治武功皆備,國勢如日中天,昌盛不衰。
而江昱所出的昭國,地狹人稀,國步多艱,為表自己對周國的臣服,只能送出皇子為質。江昱在周宮之中的待遇,又何嘗不是昭國在大周面前的境遇。
江昱就在這牢籠一般的宮中又呆了幾日,便聽見宮中傳來太子冊封大典的訊息。
那日踹他的大皇子楚瀛,自此之後就變成了太子楚瀛。江昱聽聞此訊息的時候,胸口的傷還未養好,便知曉自己往後的日子怕是更為難過。心中鬱結,身子上的傷便好得愈慢。
江昱在納質院過得心驚膽戰,卻又疲憊無望,接連幾天都沒合過眼。
看守納質院的護衛看他一臉病容,生怕他真出了事,自己被定一個看守不利的罪名,便偷偷去太醫院找醫士來給江昱瞧瞧。醫士把了半天脈,才說江昱這是心病,單調身子是調不好的。
江昱聞言,竟是在心底感覺到一絲輕鬆,哪怕死了,也好過繼續在深宮中惶惶度日。
他又躺了兩日,沒想到卻在北風呼嘯的深夜,迎來了楚延。
楚延來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坐在江昱床邊坐了半晌,江昱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後來竟意外覺得平靜,或許是因為從楚延的身上,他感受到和潭水一般沉靜的氣質,對於別人來說或許缺少活力,但對日夜提心吊膽的江昱而言,反倒是一種安全感。
楚延最後也只是站起身來,看著病怏怏的江昱,淡淡地說了一句:“只願你我,都能活下來。”
因為這一句話,江昱努力坐了起來,他厚著臉皮去太醫院找到了個心軟的恩糧生,用母妃給他的玉佩,換來了幾副安神養身的湯藥。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逃脫死亡的可能性。
江昱就這樣熬過了這個冬日,捱到了萬物生長的春天。沒想到預料中的刁難卻未如約而至,因為那位不可一世的新太子,登上儲君之位後不久,便臥床不起了。
不過三月,楚瀛便從風華正茂的東昇旭日,變成了病入膏肓的落日斜陽。
東宮的寢殿之內,楚瀛昏睡在龍床之上,短短數月,原先的富態竟是已經消失殆盡。
皇后依在楚瀛身邊,饒是再雍容華貴也掩蓋不住她的心力交瘁,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母親一般潦草。她顫抖著探了探楚瀛的鼻息,短暫地鬆了口氣,嘆息中夾著一絲心碎:“太醫院不是說按時服藥,不出三日,太子就能醒過來麼?”
身旁的嬤嬤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敢說話。打冊封吉日後,太子開始喪失五感起,太醫院的大夫已經被震怒之下的周帝斬了好幾個。
躺了不知多久的楚瀛似乎冥冥中感受到了母親的掛念,終於睜了眼。但雙目之內,只能看見四周一片漆黑,耳邊也是安靜得落針可聞。楚瀛心裡沒來由地升起一陣惶恐,大聲喊道:“起燈!來人,給本宮起燈!”
一旁的皇后看著滿室明亮,聲音已是有所顫抖:“皇兒,而今還未天黑。”
楚瀛像是聽不見她的話,暴躁地將龍床上用來放藥的小几掀翻,整個人幾欲癲狂。“太醫,太醫呢——”
宮人們腳步匆匆,從殿內進進出出,嬤嬤們卻已是對這樣的場景有些麻木。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太子只是染了風寒,直到楚瀛聽不見聲音開始,眾人才察覺到事情不對。太醫院連番問診,最後戰戰兢兢表示許是正氣虧虛,淤了耳風。大家都知道新太子有多得寵,太醫院的院使為此特地請自己隱居山林多年的老師出關,說是十年前的流民之亂,老師治好了無數得了耳疾的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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