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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往事難咎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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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海待了三日,瀾聿本想昨日就帶著褚亦棠回孤鶩山去,可昨日從那處出來後褚亦棠難得的面露疲色,瀾聿以為是昨夜那一遭累著他了,又特意延後了一天回京。

瀾聿今早還有公務,就陪著褚亦棠用了早膳,粥是他親自熬的,熬得是褚亦棠最愛的蓮子粥,他喜甜,瀾聿又一顆顆剖開取了蓮心才入鍋,褚亦棠乖乖吃了大半碗,臉色還是不太好,但精神看著比昨天強了點。

“阿棠要是困,就睡著等我回來,好不好?”

瀾聿出門前還有些不太捨得,還是尚堯在門口催了又催,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了,褚亦棠給他繫好腰間的繫帶,又親了親他的臉,哄著他:

“下午就回去了,乖乖,我等著你。”

從雲海回來後,褚亦棠夜裡就睡不安穩,翻來覆去的,一陣一陣的出冷汗,眉間緊皺,不時夢囈,瀾聿一夜都沒怎麼睡,摟著他哄,直到天快亮時才勉強睡了一個多時辰。

褚亦棠在房中待著憋悶,總覺著心裡頭不舒服,推窗時又被不知哪兒多出來的木刺紮了手指,褚亦棠皺著眉,盯著指尖那顆溢位的鮮紅血珠,雖不太疼,卻讓人莫名煩悶。

隨手拿手帕摁著手指,褚亦棠推門走出房間,想在院子裡透透氣,這處院子風雅,左邊院牆下還栽了幾棵枝椏錯落高低不一的梨花樹,偶有一片雪白花瓣卷至足下,褚亦棠在桌前坐下,手帕被血跡濡溼出小片痕跡,怎麼也止不住。

頭疼的厲害,褚亦棠支著額角,一手揉了揉眉心,恰逢院門外有婢女前來送茶,撞見褚亦棠正在院內,婢女端著托盤,輕聲上前,恭敬福身:“仙君還請用茶。”

褚亦棠煩得厲害,並沒分神去看,只抬了抬手,接著閉目養神。

梨花紛飛,砂石地上被吹得滿面雪白,褚亦棠閉著眼,卻許久都沒等來茶盞落上桌面的那一聲輕磕,周遭靜的好可怕,所有聲響都被捲走,魚群遊弋時帶出的水紋,枝葉互相摩擦的細響,都只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等等!

褚亦棠只在霎時間睜開眼,卻在那一瞬就被定在了原地,眼前是無邊無際的濃墨黑暗,他身處其間,卻無法動彈分毫,被牢牢地鎖在這裡,周遭一片死寂,靜的只剩自己的心跳。

心臟彷彿被狠狠扼緊,褚亦棠連呼吸都被截停,脊背僵直,無言的恐慌無孔不入,緩緩爬上他全身的每一處,鑽進四肢百骸,貪婪汲取血液,要至他於死地。

絲絲蝕骨寒意覆上後頸,像是冰涼滑膩的蛇在肌膚上游走,吐著猩紅的信子,鱗片都泛著陰寒的光,褚亦棠無法回身去看,他被禁錮在這裡,連指尖都不能動彈。

褚亦棠面色慘白,腦海有一根一直緊繃著的弦在此時不斷的被放大,遺忘了太久,褚亦棠快忘記了被那根弦牽制的滋味,可現下卻被這根弦捆住了命脈,被死死扼制住,直到放大到某一個點時,周身的寒意才猛地爆發出來,猶如暴洪的江水,頃刻間就沖垮了一切。

褚亦棠竭力穩住心神,他死死咬住嘴唇,用難以忽視的痛感來安撫自己,他不斷地重複,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也絕不可能是這樣的。

腥甜流進嘴角,又順著下頜滴落在衣袍上,嗒的一聲,綻開一朵猩紅的血花,褚亦棠看不見眼前有什麼,他什麼都看不見,陷在黑暗裡,感官變得越來越敏銳。

裸露的後頸毫無保護,像是皎白初生的蘭草,隨著最後一滴鮮血的落下,脆弱頸骨上驀的覆上了一隻蒼白的手,白的毫無血色,連浮在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指節修長,瘦骨嶙峋,尖利無比,只稍用力就能扎穿咽喉,捏碎滿手的血肉。

眼角餘光掠過一片黑金衣襬,耳畔的寒意越來越近,貼在褚亦棠的鬢邊,離他不過一寸之距,嘴唇也是蒼白的,明明在說話,卻連丁點暖意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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