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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大概沒有什麼所謂了吧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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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望鄉臺的另一邊下來後,腳下的路面被分成了兩個岔路。路口中央有一座亭子,三面通風,一面是封實的白牆,牆上從頂到底懸掛著一塊黑底的幡布,幡布上是白色的字元。亭子中央靠白牆的位置上有一張黑漆長桌,桌子兩側各有一把木椅子相對放著,正好一把在亭子左側,一把在亭子右側,而桌子上空無一物。

我面無表情的往亭子這裡走來,沒有別的原因,因為除了往這個方向有路外,其他任何方位的路面都是黑沉沉的如深海一般,腳踩上去不僅軟綿綿的往下陷更彷彿像是伸進了猛獸的嘴巴里一樣有被咬斷骨頭的痛感。我倒是沒那個膽子嘗試,只是看著黑乎乎的一片我就已經不敢動腳了。是走在我前面的一個半大的小孩,看起來就十來歲的樣子,瘦瘦高高的,剃著板寸頭,穿著鬆鬆垮垮、破破爛爛的外套,褲腳也捲了好幾層,沒有穿鞋子的腳上更是佈滿了斑斑駁駁的抓痕。他走在我前面,不時的東張西望,又把腳故意或無意的踩進那黑色的路面裡,然後就咋咋呼呼的大叫:“哎呀!掉進去了!掉進去了!好疼好疼!有東西在咬我,有東西在咬我!”

大抵因為到“底下”都得從這條路過吧,所以走在這條路上的鬼魂有很多,有從望鄉臺下來的,也有直接從奈何橋過來的。小孩的大喊大叫並沒有讓其他鬼魂有多注意,畢竟到了這裡的“人”大概什麼都看透了吧。而這個小孩也並不指望其他鬼魂搭理他,只是玩自己的,直到被黑色路面裡的什麼東西咬痛了小腿才消停了一會。

這小孩生前估計是個熊孩子,還沒消停一會,就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根黢黑的棍子捅了捅走在他前面的鬼魂。走在他前面的是一個佝僂著背的老爺爺,小孩的棍子正好捅在他的背上,老爺爺一個激靈,手上的柺杖不由自主的一揮便打在了他前面的鬼魂身上。那個鬼魂回頭一瞪,竟是在黃土路上走在我右側的那個精神抖擻的老婦人。

只見她氣呼呼的瞪了瞪老爺爺,老爺爺大概眼神不好,弓著腰左右點了點頭表示歉意。老婦人看了看,便轉頭往後瞧,正撞見小孩得逞般的哈哈大笑。而老婦人知道是這個小孩搗亂,竟也不生氣,只幽幽地看著他,嘴角噙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說實話,那笑,竟讓我一隻鬼魂感到了毛骨悚然。

突然一陣刺耳的鈴鐺聲自頭頂而下直至如利劍般貫穿了我們的全身,我們雙手捂著耳朵痛苦的蜷縮成一團。那尖銳的聲音似乎是要震破我們的耳膜、化成利刃撕碎我們的身體一樣在我們的腦海裡轟鳴不已。就在我覺得自己的眼睛、耳朵都要充血而爆的時候,鈴聲戛然而止。

此時大家都已經四仰八叉的倒在路面上動彈不得,亭子裡牆壁上的幡布卻無風動了一下,頃刻間就從裡面走出了兩個穿著長袍的鬼差。一個身著淺白色,一個身著墨綠色,皆是長髮挽於頂,身後的黑、白色髮帶飄然而下。長相清秀,五官分明,白麵黑眸,眉長且細,整張臉看起來像是化了戲曲演員的妝容但是又感覺哪裡不太一樣。兩人一個手捧一冊舊時的賬簿本子,一個手持一柄白色的輪廓圓潤的木板,其中一人朝路面上倒著的鬼魂看了看,便對另一人說:“今日場多,速戰速決吧。”

“女貞,著急作甚?我看這場也沒那麼多,往日綿延數里的場面你我也見過,這才多少!”穿墨綠色長袍的鬼差揮袍坐在亭子左側的椅子上,淡淡的說。

身穿淺白色長袍名叫女貞的鬼差挑了挑眉。

穿墨綠色長袍的鬼差從袖袍裡拿出冊子,冊子上寫著“功過薄”,鬼差將簿子擱在長桌上,慢悠悠的開啟來細細看著。

女貞瞪了鬼差一會兒,然後嘆了一口氣,在亭子的右側椅子上坐下,幽幽的說:“衛矛,明日定昏後你同我一起去趟人間吧。”

對面叫衛矛的鬼差繼續翻著薄子,漠然地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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