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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一章 神遊貳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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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直之親自取一把鑰匙,裡面漢子同取一鑰匙,同時扭動,方才開啟鐵門。

沈放暗暗點頭,這鐵門之固,怕是要燕大叔拿歸元劍才破的開。

一旁王獨鶴卻道:“你們家這點出息,每次都要來上一遭,還真有誰敢來偷了搶了去不成。”

顏直之道:“祖宗遺物,不敢馬虎。”

順著條甬道走了兩三丈,方才見一間石室。看門的兩條大漢點燃牆上燈燭,不知用的是何處來的蠟,竟是不見一絲煙火之氣。

石室居中一幅掛像,繪的正是琅琊顏真卿。沈放看了幾眼,忍不住腹誹,此人白白胖胖,哪裡與自己像了!

中間一張漢白玉的臺子,上面端端正正,擺著一隻玉盒。

顏直之神態恭謹,躬身拜了三拜,這才接過一副絲質手套,戴上之後,輕輕啟開玉盒。盒內黃色絲緞為襯,其上放著尺許長一卷卷軸,通體仍是一黃緞包裹。

顏直之神情愈發肅穆,雙手將卷軸取出,一條大漢搬開玉盒,顏直之將卷軸放於石臺一側。

沈放站在一旁,屏息凝氣。首先映入眼簾,便是卷軸外包首題簽。上以瘦金體題文,居中大字“唐,顏真卿,祭侄季明文稿”。左側兩行小字,“大氣凜然,特立而兼括。忠臣烈士,道德君子,端嚴尊重,畏而愛之。”最後的落款是個像個“開”字的畫押。

沈放微微一怔,這花押他倒是知道。梁楷仿宋徽宗花鳥,也具此花押,乃是宋徽宗獨有的“天下一人”。

顏直之道:“此稿一度流離,後入我大宋宮中。徽宗官家下旨重新裝裱,親題內外籤,後又賜還吾家。”

古畫作,特別是五代以前的畫作本幅上多不署名款,而是由內籤和外包首題簽標明作者。這內外籤一般都是收藏者所加,必要有時代、作者、品名,關於此物的重要資訊或是心得,以及收藏者落款。題簽至少有兩處,一是位於畫幅之前的裡題簽和位於外包首上的外題簽。

畫幅內的題簽常會省去朝代和作者姓名,而外包首題簽必須完整。且標明的畫家姓名,均是全稱,中小名頭的書畫家更是如此,絕不捨其姓氏。此種規矩,千年不變,直到清代的《石渠寶笈》都是如此。古往今來,書畫之鑑定、查閱和著錄,多以原物的外包首題簽為準。

顏直之將卷軸徐徐展開,卷首題簽只有“祭侄季明文稿”和“天下行書無二”兩行字,仍是宋徽宗的瘦金體手筆。再展開來,一幅寫於黃紙之上的墨寶展露真容。

《祭侄文稿》與《蘭亭集序》一樣,皆是草稿。

天寶十五載(756年),安史之亂。顏真卿堂兄顏杲卿父子拼死抵抗叛軍,先是顏季明被擒殺害。後城破,顏杲卿一家盡皆被俘。安祿山自認對顏杲卿有提拔之恩,遭顏杲卿痛斥。安祿山大怒,當其面,將其幼子顏誕、侄子顏詡以及部下袁履謙,先後砍去手腳。

顏杲卿與袁履謙皆不屈服,痛罵安祿山,被施以活剮碎割之刑。顏杲卿被割去舌頭,仍是罵不絕口。

乾元元年(758年),天下稍定,顏真卿命人到河北尋訪顏杲卿與顏季明一家的首骨攜歸。援筆作文之際,悲憤交加,情難自禁,一氣呵成此稿。肝膽俱裂之傷,躍然紙上。

沈放凝神觀看,書法自不必說,便是他一個外行,也瞧出一個個字恣意靈動,渾然天成,遒勁舒和。書中頗多塗抹之處,開篇尚工整,越往後越是雜亂。

王獨鶴上前,一改先前放浪形骸的模樣,也是仔細觀看。顏直之亦不出聲。

沈放看了一陣,卻始終不得要領。他在腦中努力回想《天地無情極》之上雲龍野叟對此書的言論,卻是除了悲憤之情,從心所欲之外,再想不出更多。《天地無情極》全書本就重意不在形,他從中感悟的也絕非其中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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