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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端明(九)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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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姓?”

“回娘娘,我無父,孃親這一脈往上數三代都是妓女,都沒有姓。”昭昭平靜答道,“我自然也沒有。”

言宗憐聽後久久不語。這股沉默悶人得很,昭昭心裡開始打鼓,難道自己摸歪了言宗憐的性子,她更喜歡內斂些的姑娘?

昭昭正想著如何補救,就聽屏風後的言宗憐輕輕開口了:“我賜你姓,你肯不肯?”

這就是和貴人說話的難處了。以往昭昭和人打交道,都能揣摩出對方的喜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明裡暗裡牽著對方走。

到了雲摧和言宗憐這兒,她便成了翻不起風浪的小猴,張牙舞爪全無作用。

也罷,裝不出來就不要裝,省得婢學夫人徒增玩笑。

昭昭心一橫,索性屈膝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頭:“謝娘娘。”抬起頭又說:“我不肯。”

言宗憐笑了笑,起了點興致:“為何?”

“昔日明太祖北伐討元,臣下勸他攀附先賢,好讓出徵更合正統天命。明太祖卻說,我本淮右布衣。”昭昭腦裡回憶著小多講給她的話本子,眼中神采奕奕,“明太祖君臨天下尚且不屑作偽,我區區微末之身,何必用娘娘賜下的姓氏,粉飾早已接受的現實?”

她自知這話說得狂妄逾禮,便俯身一拜,久久不起。

四下安靜,只剩扇車輕輕轉動的聲音。那風是從冰壇上來的,撲在昭昭後頸上涼幽幽的,引起一片寒慄。

像是過了一萬年那麼久,言宗憐輕飄飄地問道:“你可知道這話的後半句是什麼?”

昭昭的太陽穴砰砰跳,印象中沒聽小多說過後半句,只記得那個說書人犯了口忌,被衙門拉到菜市場砍了頭,人頭在血霧中跳得高高的,死有不甘的眼深深地望著昭昭。

她正要答不知,卻聽屏風後的修逸淡淡道:“天下於我何加焉。”

天下。

這兩個字太大也太重,普通人挨不得。寧王一家即便和皇上面和心不和,也是實打實的貴族,哪能聽得了泥腿子說這種犯上的話?

昭昭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掐住掌心不讓自己發抖。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昭昭想了一萬種自己的死法。在她快把自己嚇死前,言宗憐終於開口了:“雲摧,記住她的臉了?”

雲摧瞟了眼跪在地上的昭昭,她綁頭髮的兩道帶子隨著顫抖不停地搖,果然還是個孩子。

“記住了。”

言宗憐笑了笑,道:“昭昭,你先回家吧,幾日後拿上你家的戶帖來找我。”

昭昭懵住了……戶帖?這是允了脫籍的事?

不等她多問,屏風後走出一個穿一身藍的小丫鬟,把她從地上扶起來,領出了門。

昭昭如置身夢中,生怕多說幾句就把夢攪黃了。她默默地跟在小丫鬟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像是踩在雲裡。一直到了院門,才鼓起勇氣問:“姐姐,娘娘剛才是說讓我過幾天拿戶帖來?”

也不怪她開心得發懵。賤籍和良民一樣都有戶帖,上面錄了一家人的資訊,窈娘昭昭阿蘅三個人都在同一本戶帖上……言宗憐難道是要幫她們一家脫籍?

小丫鬟本不想潑昭昭冷水,但怕昭昭期望太高、未能達成反而怨恨言宗憐,便道:“方才我聽你說話甚是伶俐,你是個有機鋒的人,自然懂得‘取其上者得其中’的道理。”

昭昭沒讀過幾本書,稍微沾點墨水的東西都是從窈娘和小多那兒聽來的,哪懂這些文縐縐的話?

見她疑惑,小丫鬟輕輕笑了笑:“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這事兒吧,既難辦,又上不得檯面。咱王府雖然有權有勢,但和雲州府衙不對付已久。娘娘身份貴重,隨口說一句,府衙辦了就是辦了,沒辦的話,娘娘也不能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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