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虎的葬禮 (第1/3頁)
陰正月初二日,天空中幾顆闇弱的星辰無精打采地閃著,慘淡的寒霧還沒有退去。當人們還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時,在一個頗為現代卻又極類墳場的府邸裡,傳來了陣陣低沉、哀婉且極其陰森恐怖的樂曲,那哀樂猶如從地府深處傳來的絕望嘶吼,又似夜梟在月夜的淒厲悲鳴。每個音符都彷彿是被詛咒的幽魂在痛苦地掙扎,拖著長長的、扭曲的尾音,像是要將人的靈魂生生拽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這座府邸,從外表看頗具現代氣息,然而此刻卻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氛圍,彷彿被一層詭異的陰霾所籠罩。確實,這裡死了“人”,而且“人”是前一天走的,死者乃是單位的一把手王二虎,他在單位呼風喚雨、為所欲為近十年。
踏入府邸,一股莫名的汙濁之氣撲面而來,陰風習習,令人毛骨悚然。四處懸掛著“鵑聲猶帶月光寒”“慈顏已逝 風木與悲 壽終內寢 鶴駕西天”“平生壯志三更夢 萬里西風一雁哀”一類的輓聯,地上零星地散落著幾張冥幣紙錢,隨風無序地飄著。
慢慢地,府邸裡的人越聚越多,這也是死人死後僅有的一次門庭若市。
“哎,這王二虎終於死了,他在位的時候可沒少幹壞事。”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低聲對身旁的同伴說道,臉上卻努力保持著平靜。
“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同伴緊張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來人中有真心實意的,他們或許與死者有著深厚的情誼,真心為其離去而感到悲痛;有虛情假意的,臉上掛著勉強的悲傷,心裡卻盤算著其他事情;還有不得不來的,迫於各種壓力或關係,不得不出現在這裡。有一般的常人,他們只是好奇地前來觀望;也有一些似乎很有些來頭,他們神色凝重,卻不知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有的面色稍顯凝重,但是,稍細心的人都會發現他們的刻意偽裝。他們眉頭微皺,嘴角微微下垂,試圖營造出悲傷的氛圍,然而眼神中的遊離和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卻暴露了他們的真實想法。有的則很自然地顯露著只有陽春三月才有的燦爛的笑容,彷彿這裡不是葬禮,而是一場歡樂的聚會。更多的是在看熱鬧,他們有的無拘無束地談笑著,談論著死者生前的種種事蹟,或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也有的在一旁竊竊私語,交流著自己的看法和猜測。
在死人的旁邊,一群異樣的狗在嗚嗚地哀鳴著,似乎在為主人的離去而悲痛和惋惜。或許它們也懂得此時應走的過場,也許只是被這壓抑的氛圍所感染。這些狗有的毛色雜亂,有的身形消瘦,它們圍繞在死者周圍,叫聲中充滿了淒涼。
死的終究是死了,也終於是死了!於是便有所謂明白的執事來主持餘下的道場。其實,慶祝也好,哀悼也罷,凡是死了的都要經過這例行的儀式,不管此人生前是多麼的偉大或是低鄙,也不管此人生前對社會貢獻卓越或是作惡多端,更不管此人多麼的高尚正經或是無恥淫蕩。
在經過一陣現代的鞠躬和古代的磕頭後,道場算是告一段落。細細地發現:在磕頭的一群中有不少是得了死人的好處的,雖然他們也曾付出許多,但籍死人之力卻得了更多的回報。他們磕頭時,動作格外虔誠,額頭重重地觸地,彷彿要把心中的感激和悲傷都透過這一動作表達出來。然而,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或許更多的是對未來利益的盤算。
也有的雖得了好處,但妻子和母親都給死人淫過的,他們和死人有著彼此都滿意的皮肉買賣。鑑於得到益處頗多,亦作出一副只有至親至孝才有的悲痛欲絕的模樣,不僅拉皮條者,甚至連賣淫者也著素衣於堂前祭死嫖四揖,神情之坦然、之莊重、之肅穆、之難以言喻的正人君子氣派,實在令人笑破肚皮,以為世人都不曉得他們見不得人的姦情和骯髒的交易。他們的眼淚像是擠出來的,哭聲像是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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