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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看守所裡的世界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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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華打量了一下牢房。從前他想象在電影裡出現的牢房的情景:低低的天花板,暗淡的光線,從天花板上滴滴嗒嗒地掉著水珠;粗糙的石頭,牆上因為潮溼長了一層黴,而他現在置身其中的房間的牆壁卻是淡綠色,雪白的天花板,寬敞的窗戶,只是窗戶上裝上著雙層鐵柵欄。裡面用木版鋪成的床板人犯就睡在上面。

夏華又站了一會兒,繼續打量四周的一切,猶豫著是否要往裡走。

“喂,進來,進來呀!站著幹嗎?!” 忽然一個低沉嘶啞的人說話道。接著就指給夏華那個空位子旁邊從被子裡抬起一個剃光了的腦袋。

“你安頓一下,別害怕。這裡有八口子呢,你是第九個。齊了!”

夏華把屬於自己的那套被褥鋪好躺下了,兩手枕在腦後眼睛盯著天花板。他什麼也不想,渾身無力,也沒有眼淚。他只感到疲倦對一切都漠然置之。

“我是小杜鵑,聽說過嗎?”剛才發話的光頭問夏華。

“沒有。”夏華冷冷地說道。

“那你就算認識我了。”小杜鵑意味深長地停了一會。介紹道:“靠那邊的是我們老大都叫他華哥,有什麼事全聽他的!”他指著靠門前窗戶的那個正在睡覺的青年說道。

“你抱個字號吧!……哼,你,什麼都不懂!你倒是說話呀!”他看著夏華驚詫的目光說道。

“我沒有字號。”夏華還是那樣冷冷地回答。

“你靠什麼營生的?”

“不知道,我是第一次”

“你會成為好樣的,怎麼進來的?”

“我是個賊。”夏華斬釘截鐵地說,似乎又給以前做了總結。

“賊?”小杜鵑譏諷地一笑。

“你是條小狗,不是賊,要夠上做賊還得混幾年!”夏華轉過臉去,這才看清楚那張早已發胖的臉龐和鬆弛下垂的眼皮。小杜鵑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接著說:

“我們老大才是真正的賊呢?號稱‘江北大盜’他偷的東西價值達幾十萬還有五四式真傢伙呢?當時抓他的時候,刑警隊分設了大批的人力物力轟動了整個江北平原。中央及當地的新聞媒體都紛紛報道了他的案件。他來這裡已有兩年多了,竟然還沒人來提審他。據說他家人有的是錢,關係硬,估計判不了的。他才是真正的賊呢!”小杜鵑又重複一遍。

“他叫什麼名字?”夏華漫不經心地問道。

“別人都叫他劉華子,真姓名我也不清楚。”這時夏華在拘留所時發現窗臺上的留念是不是就是他,夏華不願想這些,也不想這些。

接著是一番叫人頭昏目眩的繪聲繪色的大吹大擂,吹噓罪惡世界的生活和它的“迷人之處”。這個世界註定要滅亡而他又不甘心拼死抵抗,同時建立自己的觀念,行為標準和“榮譽法典”。

夏華感到這也許真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一個獨特的複雜的,兇狠而且象地獄中的硫磺火湖的世界。“地道的”賊和“客串的”賊……夏華聽了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按照那種觀念,那些只是盜竊的人,由於過失,輕率或是偶然的原因而盜竊的稱“狗崽子”。“客串的”賊是沒有出息的傢伙。真正的賊是一種尊稱。這是“懂規矩的賊”。他有自己的“賊的觀念”——暴力。靠別人養活,彼此全力相助甚至不惜動刀槍。這就是一切懂“規矩”的基礎。是什麼應該做;什麼不許做;什麼是賊的“卑鄙”基礎,這是一套規矩和威脅,從服裝著衣到行為準則,賊不準工作,不準結婚,不準……

是的,夏華對這裡聽到的一切的都產生懷疑,然後是不相信,一直憎恨這個“世界”了。因為他聽過關於許多“應該”和“不許”的爭論,聽過對“規矩”的種種解釋。他所見和感覺到的處處是敵意和卑鄙。因此他不能相信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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