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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義女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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蔸娘看著寺廟大殿光滑的瓷磚地板出神,從反光裡看模糊的人臉,老和尚的、年輕和尚的、留著鬍子的住持的,還有林嘉文的。

林嘉文臉上帶著點笑,笑得很淺,蔸娘想,幸好是從反光裡看著他,如果是直看著,那一定一秒都堅持不到,就心裡發怵。留鬍子的住持用蠟燭點了一支香,遞給林嘉文,他橫著那夾在雙手的虎口中。

蔸娘聞到了那柱香灼燒之後發出的氣味,她微微抬起頭,接過年輕和尚遞過來的另一支剛剛點燃的香。

她看了看手中玫紅色的香,再偷偷看了一眼林嘉文,學著樣子,雙手合十、把香橫過來夾在虎口。

林嘉文做一點,蔸娘跟著做一點。

香插進了香爐深深的灰燼裡。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端來一個方盤,盤裡有一碗清水,還有一把刀柄十分精緻的短刀。刀柄被雕琢成一整隻盤踞的龍,十分精細,龍身上的鱗片、紋路,甚至毛髮都雕琢的非常清晰;龍的雙眼,是鑲嵌兩顆深綠得發黑的翡翠小珠子,明明是黑色,卻能通透得反射出周圍的光線,好似自身在發光,讓一整條不大的龍形看上去有了生命。

老人把刀遞給蔸娘,教她用這把短刀的刀尖,刺破自己的手,哪一部分都行,只要能讓血流幾滴到出來。蔸娘嚥了嚥唾沫,花了幾秒時間做心理建設,拿起刀子,在手掌劃了一道。血液緩緩流出來,順著面板,最後滴下來,正好滴在清水裡。血在水裡散開,深淺不一如同一幅畫一樣散開。

林嘉文接著拿過蔸娘手裡的短刀,動作更加利索,也是一樣劃了一道,讓血液滴在清水裡。老人告訴他們都需要喝下一口,這碗分別融了兩個人的血液的水。

於是,這就算達成了契約,建立了連結,從此蔸娘除了是林嘉文手底下用毒的小殺手,還是林嘉文的義女。

寺廟的院子裡養了一群鴿子,白色的,扇扇翅膀輕盈的落在屋簷上。寺廟的牆與柱子都被漆成紅色,屋簷是明晃晃的黃色。蔸孃的眼睛情不自禁跟著鴿子的軌道活動,從一個瓦片上,跳到另一個瓦片上。蔸娘喜歡寺廟裡的香火味,有點嗆人,但是味道像極了姨婆家裡的味道。大概是職業相關的原因,似乎這一地帶的幫派人,對燒香拜佛總是很有講究,蔸娘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相信鬼神,相信因果報應、六道輪迴,還是隻是在見多了流血和算計,所以找點看似虛無縹緲的宗教哲學,好給自己帶來一個精神慰藉。

林嘉文在和主持師父說話,蔸娘就站在大殿前的院子裡看著鴿子,好似在發呆。她心裡不著邊際地想著,寺廟裡的鴿子,是不是也會信教。

成為了林嘉文的義女的那一刻,她有點恍惚,似乎接過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卻不知道這個頭銜會給她帶來什麼與之前的不同。她把康賀東的地盤拱手讓出,一片街區脫離了幫派的產業,誰都沒有撈到好處,她以為林嘉文會為此不高興,但是似乎他並不在乎她白白錯失了讓幫派增加商機與收入的機會;她還把遺失的文物帶在包裡,最後碎成幾段,那件事情到現在雖然沒有在激起波瀾,但也沒有著落。

她以為幫派裡的話事人,選擇自己的契仔、義子,都是看著功績,那些人從街頭熬到堂口,再從堂口繼續熬,踩著別人的屍骨、耗費自己的血肉,用那般殘酷的叢林法則篩選之後爬上來的。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值得林嘉文給自己好處。倒是腦子裡又想起姨婆的忠告,幫派裡從來喜歡父子兄弟相稱,但是大家從來也都沒有真情實意的。

在一起生活了兩個月,蔸娘發現自己還是不瞭解林嘉文半分。

蔸娘感覺到有人在自己的胳膊後面拍了拍,不輕不重,不至於讓她沒發現,也不至於讓她嚇一跳。她回過頭,林嘉文站在身後了。

“我有東西給你。”林嘉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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