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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飛白(二)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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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傷口被浸透,麻麻癢癢地發著疼。

一條溼淋淋的小狗搖著尾巴跑到昭昭身邊,用舌頭舔了舔她蒼白的臉,像在可憐她似地發出了一聲嗚咽。

昭昭忽然睜開了眼。

她的頭髮溼粘在臉上,嘴角腫了流著血,額頭破了,手臂上全是青紫和擦傷。

可她竟然笑了,衝一條聽不懂人話的狗驕傲地笑了:“我不可憐……你知不知道我賺了多少錢?”

小狗不懂銀子,只知道她滿身是傷躺在雨水裡。它嗚咽著跺了跺腳,溼漉漉的眼望向昭昭,像在看另一條流浪狗。

“五千兩,足足五千兩。”昭昭笑得好難看,“尋常妓女賣一輩子都難掙到這個數……你說我這回是不是賺大了?”

小狗不嗚咽了,似是覺得她無藥可救,甩著尾巴走了。

昭昭躺在地上望著不斷落雨的天,身上太疼了,就在心裡不停數銀子,來換一絲絲不存在的甜。

她真想立馬爬起來給窈娘和小多寫信,她不會說自己手段不正當,更不會說自己捱了打,只會說自己賺了好多好多錢。

其實。

在這條名為命運的窮途末路上,一直追殺她的並不是什麼賤籍出身,也不是什麼家人安危。

而是她心中如燎原野火般難以熄滅的慾望。

她想踩到別人的頭頂,想一呼百應翻雲覆雨,想自己的話不被任何人違逆,人間都匍匐在她的腳底。

想到這裡昭昭忽然自嘲地笑了,她真好養活,光是憑藉虛無縹緲的輕狂妄想,便又覺得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她屈了屈手指,想從地上爬起來。反覆試了幾次都失敗了,實在疼得厲害。

不知在雨水裡躺了多久,久到身體都快麻木結冰,耳邊忽然響起了腳步聲,一把傘遮在了她的頭頂。

來人聲音冷淡:“死了?”

是修逸。

昭昭隙開眼,瞧了瞧他,又不耐煩地閉上了。這人穿了一身月白,乾淨得不合時宜,襯得她更髒更狼狽了。

風中有花香,修逸抬眼,見一戶人的矮牆邊探出了幾支茉莉花,便折了一朵開得正盛的。他蹲下身,用帶雨的花葉輕輕擦著昭昭臉上的血和泥:“我來找你談生意。”

昭昭聞著花香,懶得睜眼:“買什麼。”

“你的命。”

花髒了,修逸丟掉它。

“與其活得像條野狗,倒不如把它賣給我。”

昭昭咳了兩聲,嘴角浮著血絲和淡淡的譏諷:“什麼價?你妹和你娘都救過我,價格好說,我給你打折。”

“你去攀咬遊明,安心赴死,我保你家人一生榮華富貴。”修逸與她對視,漂亮的眼睛冷漠得沒什麼人味:“你不必盼著我娘,她給的那點小恩小惠改不了你們一家的命。我比她好說話,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昭昭愣了會,笑道:“世子爺,你高看我了。我沒那麼捨己為人,容不得別人踩著我的命逍遙快活。”她收了笑,稚弱的臉上透著陰冷:“骨肉至親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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