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飛白(四) (第2/3頁)
梁府一趟,為我撐撐場面就行。”
“你這副鬼樣子。”修逸冷眼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要怎麼去擺威風?”
修逸好臉面,他受不了仗他勢的人像條髒兮兮的落水狗,還是被痛打了一頓的那種。
誰料昭昭竟然笑了笑,鼻青臉腫不影響她的狂妄:“你在車上瞧好了就行。別說我這副鬼樣子,就算我是個叫花子,他也得老老實實把我奉為座上賓。”
修逸不信。
趕車的何必也不信,他用鞭子抽著馬衝進雨霧中,心想這小婊子空口白舌淨說大話,捱了打也不知收斂。
到梁府時恰好雨也停了,他連簾子都懶得幫昭昭挑,沒好氣地丟了句:“到了。”
接著他便見昭昭艱難地下了馬車,忍著疼一瘸一瘸地走到梁府緊閉的正門前,叩響了比她頭還大的門把鎖。
門沒開,只有一個擋板被移走了,現身的正是那黑臉漢子。
“誰敲門?”
黑臉漢子長得高,左望右望沒瞧見人,不經意地一低頭卻看見了昭昭掛傷的臉。
冤魂索命?
他駭得發怔,昭昭便先開口了:“問問你家老爺,還做不做生意?”
黑臉漢子聽了這話,沒先回答昭昭,而是先望向了門口的馬車,想摸清她是個什麼來路。
何必趕緊轉過身,生怕給昭昭長臉。黑臉漢子不傻,能看出那馬車雖然故意低調,但馬匹和木料都不是凡品,來頭不小。
他嚥了咽口水,訕訕一笑:“小姑娘,咱家人早上才為難過你……”
瞧著昭昭這一身傷,他連個打字都不敢說。
“我自己做錯事遭了報應,我認了,怪不到你們身上去。更何況五千兩的撫傷費不都給過了嗎,小事而已,忘了就行。”昭昭平靜得彷彿傷沒在她身上,她感覺不到疼,“勞你去報你家老爺一聲,我有個關乎他身家性命的訊息,問他買不買。”
黑臉漢子神色一變,這種事不容兒戲。他急急跑進正院,不一會就回來了,還帶了兩個婢女。他將門開啟,指著昭昭對那兩個婢女說:“好生扶進去。”
門開了又合上,何必看得目瞪口呆。沒等他嘀咕,車內傳來修逸的聲音:“你在內廷也讀過書。玉溪生詩中有句詠荷的,你記不記得。”
何必讀書讀得淺,搜空腦子也就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
卻聽修逸道:“芙蓉塘外有驚雷。”
——
梁惜的宅子簡樸,沒什麼修飾,僕役也少得很,人人臉上一片沉悶的死氣,像是連月不開的陰雨天。
昭昭被兩個婢女攙扶著走在長廊中,聽得院中一群穿布衣的人圍在十幾米的大長桌邊打算盤,噼裡啪啦的聲音比暴雨聲還響,像是催命曲。
黑臉漢子見她正往那邊望,苦笑著解釋道:“……那是各縣來歸帳的掌櫃們。”
是嗎。
昭昭笑笑,她還記得那天在宴上,倉司的官兒讓遊明帶兵抄梁惜的家時都說了些什麼話。
這怕不是在歸賬,而是在轉移家當跑路。
進了一間清淨的堂屋,昭昭被扶著落了座,黑臉漢子溫聲道:“姑娘你先等等,我去請老爺來。”
昭昭一邊等,一邊用指節敲著桌案。
瞧梁惜這架勢,十有八九已經知道官府想卸磨殺驢的事。昭昭就算把宴上聽到的話給他說,也算不得能賣錢的大訊息。
其實銀子不是最要緊的,昭昭另有圖謀。
正想著,梁惜進來了。
他穿了身孝服似的慘白衣裳,眉眼間陰鬱之氣更重了,漠漠地看了一眼昭昭身上的傷,神情中既無得意也無愧疚。
他在昭昭對面坐了,冷冷問:“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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