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端明(二) (第2/2頁)
他:“北邊兒已經連丟九城,為何還不請命回去?”
湛若水神色一凜,丟了句“時機未到”,便出了風凌院。
何必蹲下身,心疼地瞧著修逸背上的傷:“得趕緊回去上藥,否則這疤不知道要留多深。”
說著,又衝守在門前的兩名侍衛笑了笑:“二位大哥,行個方便,放我們走吧。”
這倆侍衛聽了他剛才是怎麼懟湛若水的,便冷著臉回道:“我們只有王爺一個主子,顧忌不了旁人的心思。”
何必轉過臉,一邊抽自己的賤嘴,一邊輕聲說得罪了。
只見他輕輕躍起,轉瞬間就到了兩名侍衛身後,送了兩人各一記手刀,看著他們暈過去的臉,笑笑:“那可由不得你們。”
何必拿起修逸的衣服和配飾,問道:“主子,咱回島上去。您要我背您還是扶您?”
修逸搖了搖頭,拿著那件外衣隨意套上穿了,強撐著站起來:“隨便走走吧。”
他肩背上有傷,血線順著他的手滴在地上,像一朵朵紅色的小花。
何必本想勸勸他,這樣走出去被人瞧見了不好看,話到嘴邊卻又住了口——他這個主子就是這樣,在一些事上格外死心眼、愛臉面,在另一些事上又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何必扶著他出了風凌院,百米之外人聲鼎沸,正是宴盛時。風中飄來佳餚美酒的香味,修逸忽然停了步子,指了指下面的坐席,對何必道:“偷壺酒來。”
“您有傷,會把身子喝壞的……”
不喝酒,心會壞的。
修逸道:“壞就壞了,去吧。”
沒一會兒,何必不知從哪桌上順了一壺酒上來。
修逸猛灌幾口,腦子暈乎乎地發熱,人倒快活了。
酒意上頭,他輕輕笑起來,拍了拍何必的肩讓他轉過去。
何必挺委屈地咂了咂嘴,還是轉過了身,把背露給他。
以血為筆,以衣為紙,又是醉後的詩興大發——
我雖置身霄漢上,器小僅濟瓶與罌。
徑求名酒一干科,轟醉王城百不知。
修逸的文癖極重,容不下半點寫得不美的地方,正是斟酌修改之際,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草叢動了一動。
“誰?!”何必望過去。
婢女聲稱要帶昭昭抄小路,如今兩人就蹲在草叢中,何必一步步逼近。
昭昭心裡打鼓,剛想問怎麼辦,卻聽婢女在耳邊輕聲道:“小姑娘你保重,我先溜了!”
說罷,便動如脫兔般跑遠了。
昭昭感嘆著遇人不淑,頭頂上落下兩道陰影,是修逸與何必。
她頭上沾著草屑,臉頰泛著腫,手心纏的紗布微微滲著紅,光看著就讓人覺得慘巴巴的。
何必本想說咋又是你,卻聽修逸的聲音在耳邊淡淡地響起:“又是這麼狼狽。”
倒還真是這麼回事。頭一次昭昭差點被抓進大牢,後一次她被追殺如同喪家之犬,現在又帶著滿身傷出現在草堆裡。
她不知如何答,卻見眼前的草葉上啪嗒啪嗒落著血珠子,她順著血望上去,望見了修逸滲血的衣和慘白的臉。
還有一雙漂亮又冷漠的眼,平靜的審視中帶著近乎譏諷的憐憫。
帶著被踩了尾巴的屈辱和物傷其類的悲憫,昭昭笑著頂回去:“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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