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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節 (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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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敬軒坐下來,心裡想:林縛若在江湖,當是梟雄。

林縛剛才一番話,也令他頗有感慨,孫敬軒雖未曾讀過書,倒不是沒有機會讀書,孫家再差勁,也是勢族之家,完全有能力供養子弟讀書識字,只是孫敬軒幼時更喜歡舞刀弄槍、隨船行走,厭恨書文,人生經歷大半載,對人情世故卻是通透,心裡也十分鄙視那些士子儒生所注重的虛名,也輕視禮教,即使有梟豪之心,但是西河會重擔壓在他肩上,使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做人做事,也恰恰是多年來的謹慎令他十分羨慕林縛為人處世的暢快與強勢,也徹底相信傅青河在信中所言並無絲毫浮誇,心裡也頗為後悔女兒任性將這一樁婚事搞砸,當下再不也推辭借居竹堂。

林縛跟孫敬軒所說的話擲地有聲,蘇湄在隔壁偏廳也聽得一清二楚,莫名的眸子倒溼潤了,忙側過頭夾菜以作掩飾,心想“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句話還真是妙,旁人看林縛也許還需時日,自己卻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他了。

見婉娘留下來已成定局,小蠻本應要生氣,只是心裡糾結著別的事情,呶著小嘴不吭聲,心想婉娘與文珮留下來也好,畢竟有說話的伴兒。

孫文婉心頭積怨自然不會因為林縛的一番話而打消,她甚至認為林縛也是別有用餘的作勢要留她下來,雖然無法任性鬧著回城南去,心裡也打定主意不理睬這登徒子。

午後,孫敬軒要陸續將烏蓬漕船與會眾不動聲色的撤回城南龍藏浦去,讓侄子孫文耀、孫文炳協助他,孫敬堂留下來與林景中商量諸多事情的細節以及借住竹堂之事,孫文婉與孫文珮姊妹兩個大姑娘家跟林縛又沒有親戚關係是不可以留在草堂過夜的,所以要在入夜前就搬到竹堂去,孫敬堂讓人將他妾室趙姨娘從城南接過來,照顧兩個丫頭,順便管束留在這邊的放渡會眾。

河幫以及跑船人家的禮教比真正的世家大族要鬆得多,也是為生計所迫,特別是漕運之時,當家的男人一走就是大半年,也迫使女人站出來打理會務。在河幫內部,妻、妾的地位差距也沒有那麼多講究。由於孫敬軒妻子亡故一直沒有續娶,許多需婦人出面打理的內宅事務或平息的糾紛,多半是孫敬堂的妻妾出面,孫敬堂之妻身體一直很差,西河會的趙姨娘在龍藏浦倒也小有名氣。

林縛沒急著進城去,待見過趙姨娘才與蘇湄上路。趙姨娘面板黝黑,年輕時或許是黑牡丹美人,此時雖不足四十歲,但容顏已憔悴,卻是精明能幹的潑辣婦人,連孫文婉在她面前都頗為規矩,也很受西河會會眾的尊重。

孫敬軒當年娶她為妾,是其妻與孫敬軒的妻子都生了病,不是看重她的容顏,而是看重她性格潑辣、識數認字、能操持家業,他們在外奔波漕運,江寧宅子裡必須要有個性子潑辣、能鎮住場面的婦人才行。

林景中親自去找竹作匠趙醉鬼兒,讓他帶著人編一道竹牆下午就將竹堂分隔成東舍與南舍兩部分,再將南舍的院子修飭一下,他再讓人將床櫃被褥等物挑好的搬進去,又在南舍院牆外的空地搭建幾座窩棚給西河會留下來那十多個放渡船的會眾臨時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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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昨日李卓在河口出現,今日西河會的事情也引不起別人多大的矚目,甚至都不如蘇湄抵臨河口更引人關注。

林縛要去顧宅赴宴,騎馬,照例周普與四名武卒相隨侍衛;蘇湄也要回柏園去,與四娘子坐在馬車裡,還有藩家派給柏園的四名護衛騎馬跟著。顧宅的私宴也邀請了趙勤民,趙勤民沒有膽子只帶著兩名隨扈就在江寧城裡大搖大擺的穿過,自然要跟著林縛他們同行。

為防止趙勤民礙事,周普與護衛武卒以及柏園護衛都遠遠的吊在後面,趙勤民雖然也能湊到前面去跟蘇湄說上幾句話,但是左思右想,還是落下後面,跟眾護衛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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