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第4/6頁)
營軍家屬及官屬匠戶。
京營軍規模最大時將近九萬餘人,京畿諸縣安置的軍眷就近三十萬人。東胡人從幾個方向打進來,大量軍眷軍屬都隨流民湧入燕京城;此外官屬近四萬匠戶也有十六七萬人口。僅這一部分人就成為燕京城此時揹負不起的負擔,使得整個燕京都變成混亂不堪的難民營。
官家歷來對京營軍優待,每月都照糧六鬥、銀六錢等給餉。
從崇觀九年之後,京畿糧價就飛漲不下,六錢銀買不到一斗米麵,但兵卒即使給盤剝,總還從自己的口糧裡擠出一些來養家,還能勉強餓不死人。但到三月,京營軍只給按丁給口糧,不再放發糧餉,口糧也是一降再降,到今日不當值的兵卒每天只給半斤糙糧——形勢斗轉直下,不要說普通兵卒了,便是基層武官也捱不住,不斷有家小飢餓成疾甚至餓死之事發生。從五月以來就連續鬧了好幾出譁變,雖給鎮下去,但整個京營軍計程車氣比三月之前更加不堪,更加的混亂,不要說拉出去打仗了,連守城的心思都沒有。
燕京城裡,搶劫、殺戮、暴動每日都要發生數十起。京營軍所屬的九城司所部兩萬兵馬,直接負責城裡的治安,奔走不息,甚至在暗中參加搶劫與殺戮。大量流民湧入,使得城裡疫病滋生,每日都有數百具屍體或殺或飢或病或疫給拖出城外拋屍荒野。
就在藏於街巷裡角落裡剛鎮壓過搶劫暴展的一支巡城兵卒正秘密籌措搶劫米鋪之際,急促的馬蹄聲從東面信華門方向馳來,在巷子口望風的兵卒探頭望去,就看見數十騎黑影由遠馳近。外圍的騎兵都穿黑色衣甲,是北園禁衛的騎兵,簇擁著中間七八個衣衫襤褸的人往宮城馳去。
騎隊從巷子口經過的時間很短,但也能讓人看清給騎隊簇擁在中間的那個人給拿繩子綁在馬鞍上,幾乎瘦脫了形,身上血跡斑駁——一時間也讓人猜不透中間那人是因為犯了事才給綁在馬背上帶去宮城,還是瘦脫了形、身上傷勢太重無法騎馬才給綁在馬背上帶回來。
陳定邦聽著騎兵穿街而過的聲音,與兩名從薊鎮跟著跟京城的老卒避到街鋪的矮簷下。李卓入夜裡咳嗽又嚴重起來,城裡也不安寧,陳定邦藝高膽大,也不敢隨便拿著銀子穿街過巷去藥鋪子抓藥,要兩名老卒跟著自己有個照應。
騎隊過去,店鋪簷頭挑掛著一盞馬燈,恰將給擁在中間那個幾乎瘦脫形的人臉照清。雖說那人臉頰都瘦如枯骨,但他化成灰,陳定邦也認得,心下猛的一驚:郝宗成不是在臨渝給東虜捉住了嗎,怎麼出現在這裡,還給捆在馬背上?
與郝宗成同給擁在中間的另一個人,下意識的轉頭望來,目光在陳定邦的臉上定了一瞬——陳定邦也瞬時認出他來,竟然與郝宗成同時在臨渝被俘的張希泯。
騎隊沒有耽擱,轉眼即過,往宮城馳去,陳定邦也沒有耽擱,帶著兩名老卒到常去的店鋪子叫開門抓了藥就往回趕,將剛才在街上看到的事情告訴回京後就臥床不起的李卓。
“郝宗成、張希泯回來了啊,郝宗成還給整得不成人形啊……”李卓輕輕的應了一聲,就好像極輕的一聲嘆息,未對郝宗成、張希泯二人回來之事有任何的評價,只跟陳家邦說道,“你拿筆墨來,我寫一封信,你今日就找機會出城去津海,將信交給宗庭……”
回京兩個多月,李卓的病情一直都沒有好轉,身如枯蒿,瘦將脫形,彷彿軀體裡的生命已經熬盡,有如風中殘燭,就剩最後一點殘火未熄。
陳定邦不曉得督帥為何突然想要讓他去津海聯絡高宗庭,讓老卒去煎藥,他跑到書房去拿筆墨到李卓病榻前來,扶李卓從病榻上坐起。
自高宗庭與耿泉山去津海後,津海援軍遲遲未見蹤影,李卓也不管不問,只是三五日寫一封摺子遞到宮裡去等候迴音——李卓回京來,恰趕著松山慘敗的訊息傳回,朝廷就有要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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