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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人哪兒有劇重要,哪兒有上面一句話重要。」
「咽氣了?咽氣了那就換個演員。」
「什麼演員?哦,群演,那就更不用當回事了。」
於逸秋緩緩放下筷子,與刀疤對視的神色也跟著繃了起來。
刀疤以為他聽了只是覺得不舒服,笑:「可笑吧?可怕吧?恐怖吧?」
刀疤聲音沉下:「你沈老師,就是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他如果不往上爬,那有一天,躺在那裡連白布都沒一條的女人,就會變成他自己,或者他身邊的任何人。」
刀疤說出的字句一下變成了鈍刀,輕而易舉地連紮了於逸秋幾下。
於逸秋開始默默深呼吸,腦中不自覺地出現相應的畫面,只是那些畫面裡不是刀疤口中的陌生女群演,而是他媽媽。
刀疤沒察覺於逸秋的異樣,抿了口酒,繼續道:「反正,你沈老師後來也混出來了,混得也挺人模狗樣的,人前特別的光鮮。」
「但你知道他吃治抑鬱症的藥很多年了麼。」
「這倒黴病還讓他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讓他沒辦法正常睡覺,整夜整夜的失眠。」
於逸秋聽了,腦海中卻是記憶中白布蓋著媽媽的畫面。
刀疤一鼓作氣地繼續道:「這期間又發生了很多其他事,最好的朋友也跳樓了,他後悔了,特別後悔,後悔走上這條路。」
「錢、地位、獎項、權勢,都沒有讓他覺得有一點點快樂。」
「他特別特別特別地後悔。」
「他一直覺得自己走錯的路,是從親眼看見那個女群演死的時候開始的。」
「有一段時間,他做夢都是那個女群演從片場的高處掉下來。」
「他覺得那是他錯誤人生的開關。」
刀疤說著說著,神色沉下,眉心蹙起:「他當年沒握住那個女群演的手,夢裡就是一次次地沒有抓住,一次次地走錯路。」
「所以你現在知道你沈老師那天為什麼那麼生氣了嗎?」
於逸秋腦中有些混亂,又有什麼是他明明可以抓住卻一時捋不清楚的。
刀疤問他,他看刀疤,看著刀疤的嘴張張合合,說:「他以為,戴躍是那個女群演的兒子。」
「他這麼多年,就以一種『補償』心態,把戴躍當成自己親兒子一樣,傾盡所有的幫戴躍混娛樂圈。」
「戴躍沒錢,他給,戴躍沒戲拍,他找人。」
「戴躍早年甚至沒給電視臺那些坐著高位的中年領導敬過一杯酒,就有了別人做夢都沒有的一切。」
「為什麼?」
「因為你沈老師拿他當聖子一樣供著,像養兒子養親女兒一樣不讓他碰髒的。」
「他自己後悔走這條路了,就希望給別人撐把傘遮風擋雨,再拿這個對他意義不同的人的兒子當成心理慰藉、精神支柱。」
刀疤說到這裡有些管不住嘴,接著罵道:「但他媽的他戴躍都幹了什麼你知道嗎?」
「他把娛樂圈那套明的暗的玩兒得比鬼都溜。」
「手段比誰都多都狠。」
「還拿他當精神慰藉?」
「抑鬱症都重了!」
「現在又知道他不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是假的,還不得活活氣死?!」
刀疤自己把自己說氣,還越說越氣,仰頭一口酒:「當年我和梁寧安,我們幾個人知道這心病的時候,就不該挑上他姓戴的假扮這個兒子。」
「正面作用一點兒沒有,全是負面效果!」
「媽的!」
桌對面的於逸秋不知何時聽得縮肩埋起了頭,重新抬頭,他閉眼定了定神,拿起手邊的白水喝了幾口,一副難以消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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