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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鮮血噴湧。

“咯吱咯吱——”

它有些費勁地啃咬骨頭,一張本就肥頭大耳的臉,兩頰更是高高鼓起,吃了肉還不夠,有些口渴,大嘴伸到那脖子斷裂口,大口大口飲血,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響。

它臉上滿是享受神情,好似在喝著什麼瓊漿玉液似的。

鮮血滴滴答答下落,有些在剛才飛濺時噴到了黎恪臉上,叫他看上去也滿身血腥。

他卻一動沒動。

在死劫中,什麼都見過,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任何事震動。

可是,這樣……這樣慘無人道的生食……

黎恪只覺胃裡一陣翻湧,他噁心得要吐出來,卻又畏懼不敢吐。他還記得剛才這些東西檢查人們有沒有生病,要是自己吐出來,多半會當成病人,到時,自己又不知會被怎麼處置。

越是恐慌,越是剋制,可胃裡那股噁心的感覺卻也更強烈。

黎恪恍惚間想起來,豬也是會吃人的。

只是它什麼都吃,給打點豬草就能長大,很多人都忽視了,它也是會吃人的。

他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聽鄰居家說過的一件事,

說有位婦人嫁到夫家後,每天勤奮幹活,後來和丈夫生了矛盾,幾次哭著回孃家。有一次,她從孃家回來後就失蹤了,孃家報了官也沒找著,只說這婦人和人跑了。

再後來沒兩天,這戶人家的豬拉去殺,殺豬人從豬的腸子裡掏出了那婦人的一對銀耳鐺。官府來查,嚴刑拷問下,那丈夫終於承認,自己故意把她扔進了豬圈裡。

豬什麼都吃,人的衣服、骨頭都能吃,沒兩天就吃得乾乾淨淨,一點不剩。

黎恪死死遏制住自己嘔吐的慾望。

“你吃就吃,怎麼又把它弄髒了,不知道洗起來很麻煩嗎?”其他豖精開始抱怨。

站在籠子前的豖精三兩口吃完那個人,留下一些殘渣和衣服碎屑,無所謂道:“怕甚?大不了俺洗。”

說罷,它奔到一邊打水的大池子裡,抄起一個桶,蹄子。不知怎麼動作的,拎住桶的把手,撈起一大桶水來,又三兩步奔回來。

黎恪畏懼到極致,反而更加冷靜,甚至還衝這東西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活下去,他想。

只有活下去,才能解開死局。

不過是幻境罷了,一切都是假的。他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

他是收鬼人,理所當然會被幻境針對。冷靜,不要慌……

籠子被開啟,關在裡面的黎恪溫順地被拎出來,一下也沒有掙扎,甚至還換了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那豖精抓著他的兩條腿,倒提著往桶裡泡,泡一下,提出來,再塞進去。如此反覆再三,總算把黎恪臉上的血洗乾淨了。

黎恪被水衝得暈乎乎。

事實上,剛才被清洗的過程中,他就覺得自己似乎染上了些風寒,但是他不敢打噴嚏,也不敢咳嗽。這會兒被粗暴地洗乾淨,又扔進籠子裡,也不過擰乾淨袖子,再擦擦臉,又慢慢梳理頭髮。

不能生病。他告訴自己。

絕對,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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