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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是他說的“念”嗎?
“念”……山海鏡也無法捉住的念。
那些墜樓人的死因,不也無法被山海鏡查出?
過往種種皆在腦海裡走馬燈似的閃過,黎恪一瞬間彷彿明白了什麼,臉上仍舊是迷茫的,似乎不明白姜遺光到底做了什麼事。
送走甄二孃, 黎恪回屋,站在窗邊想了很久很久。
蕙娘被他鎖在最裡間的屋子,“喬兒”放在屋外,大間套小間, 修成了一個“回”字型。窗戶釘死, 走廊掛了竹編的簾, 密不透風,也不見一點光。
黎恪先進去看了看蕙娘。
蕙孃的腦袋軟綿綿地耷拉在大花瓶瓶口上,閉著眼睛, 臉像花瓶瓶身的白瓷一樣白,頭髮漆黑如墨,唇不點而朱。
黎恪每日為她洗漱,擦臉,綰髮……他並未給蕙娘施妝, 可蕙孃的模樣卻仍舊一日日豔麗起來。
比上了妝的女子還要豔麗、嫵媚,卻又讓人無端覺得那張臉是蒼白的。
很矛盾的觀感。
黎恪給她用溼帕子細細擦臉,端了乾淨的水和細鹽供她漱口。他做的細緻,看著蕙娘那張臉, 漸漸出神。
蕙娘此刻的模樣乍看下讓人恐慌, 看久了,那種恐懼更甚, 像細密的無形的絲,一點點纏繞上來,等發覺時, 早已陷入無法逃離的恐懼深淵。
黎恪看著她那張臉, 忽然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他想打碎這個花瓶看看。
細長頸口的花瓶,塞進裡面的人, 脖子也被拉長了嗎?還是肩膀的骨頭被壓碎了?
蕙孃的臉已經變得他快認不出來,花瓶裡面,她的身體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看過姜遺光在船上的那回幻境記錄,平靜到甚至有些詭異地想,瓶子裡的軀體,是不是也剝去了皮?完全和外面的瓷長在一起?
曾經他不忍見蕙娘受一點累,如今,他卻在腦子裡想著“蕙娘”渾身鮮血淋漓,塞進花瓶裡的樣子。
不過,也好,這不是蕙娘了。
這只是個頂著蕙娘模樣的怪物。
金烏自東向西沉,到了晚飯時,黎恪揮退下人,拎了食盒進來,先往飯菜里加了些藥粉,拌勻了,才提進內室。
“蕙娘,醒醒。”他輕輕地叫醒了花瓶裡的女人,神色溫和如常。
蕙娘最近吃多了安神藥,叫了好多聲才醒,迷迷瞪瞪睜開眼後看清了眼前人,咯咯笑起來。
“蕙娘,吃飯了。”黎恪在桌上擺好飯菜,將菜挾進碗裡,端在花瓶姑娘面前。
花瓶姑娘眼睛自下往上斜睨著他笑:“……又給我喂藥?”
黎恪慢慢露出笑:“吃了藥,你才能乖一點。”說罷,挾一筷子菜,送到她嘴邊,“吃吧。”
花瓶姑娘偽裝出的笑再也維持不住,忿忿哼一聲,不敢惹怒此時的黎恪,乖乖地吃起來。
吃著吃著,她感覺不對勁,肚腹一陣絞痛,頭腦也眩暈起來,針扎似的痛。
“你……你幹什麼?你在裡面放了什麼?”蕙娘不可置信,“你要殺了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卻想我死?”
蕙娘眼前開始模糊,唇角也淌出血來,她還在掙扎:“你殺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黎恪看著她,無動於衷:“那又如何。”
“街坊鄰居皆知你重病在身,家中小侍們也清楚你臥病多時,你去了,還有誰能知道是我做的?”
花瓶姑娘罵道:“當然有人知道,你等著吧!”
“是嗎?”黎恪自言自語般說,“當時跟著謝大人在船上,打碎了好幾個花瓶姑娘,也不見有誰找上門,想來你們這些花瓶姑娘共心之說都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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