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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死在我屋子裡,噁心我嗎。”張佑年說,“你這條命都不是你的,你沒資格死沈桂舟。”

蠻橫地灌完一碗水,張佑年鬆開手,空氣爭先恐後地鑽進沈桂舟胸腔,猶如干癟的氣球充上氣,沈桂舟活了過來,止不住的咳嗽聲終剩了個尾。

“做好你該做的,我出錢不是讓你來給我添事的,”張佑年蹙著眉頭,將碗甩到一旁的書桌上,起身拍了拍衣服,“說到底,你連大福的碗都不配用,別給臉不要臉。”

沈桂舟笑了。

這話聽得還蠻熟悉的,當年張佑年好像也這麼對大福說過,說它作為一隻狗,怎麼配用人的碗喝水吃飯。

他來之前,大福就在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被挖去了單邊,空著個窟窿,看著嚇人。

沈桂舟曾在照片上看過大福原來的模樣,漂亮的異色瞳炯炯有神,威風颯颯,一身靚麗的黑白間色毛髮。

可待他再看那時的大福,早已老年垂暮,耳朵疲倦地耷拉在兩旁,常常鬆散地趴在院子裡曬太陽,沒半點精神,彷彿下一秒眼睛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

他問過司機,為什麼大福沒了一半眼睛,司機嘴巴抿成條白線,半晌才出聲:“好幾年前被挖掉的,佑年哭了好久。”

“為什麼會被挖掉。”沈桂舟追問。

“因為異瞳,”司機緊張地透過後視鏡瞟了眼他,咕噥道,“他們覺得,異瞳不祥。”

沈桂舟還想問,卻被司機岔開話題去,後來張佑年上了車,他也就閉嘴沉默了。

張佑年對大福可謂是又愛又恨,他在的期間,從來不見張佑年對大福軟聲軟氣過,總是擺著副厭棄臉,讓大福離他遠些。

某種程度上,他倒是和大福一樣,被張佑年冷言冷語地對待。

只不過大福沒了隻眼聽不懂話,他啞了喉嚨摔壞腿,而且聽得懂。

他的確活得不如一隻狗。

只是。

大福聽不懂,少了分心涼。

可他聽得懂。

還不如當一隻狗。

張佑年掃過邊上的雜物,問他:“看過了嗎?”

沈桂舟抬手抹掉臉上的水,沉默地看著他。

張佑年似乎也沒打算等他反應,徑直走向房間那一角,從一堆雜物裡抽出本本子來。

沈桂舟眯起眼奮力辨認,這本本子似乎比他剛剛拿的那本小不少,像他小時候的語文書那般大,上邊好像還寫著字,倒是同剛剛那本一樣簡約。

——日記本。

等等,日記本。

沈桂舟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憶起那件寄來的快遞來。

那疊a4紙只是影印件,原件在這裡。

那本日記本週邊一圈的紙泛著黃,有些頁尾還捲了邊,徒留好幾道鋒利的指甲劃痕,這裡缺點邊那裡缺點角,他當初越寫到後邊越沒力氣寫,半年的量也就堪堪佔了日記本不到五分之一,可就是這五分之一,幾乎沒一張頁邊是整齊的。

他恨透了。

邊寫邊用指甲在當頁邊上劃扯著邊,劃過後又放進齒列頂,啃著,咬著,扯著,吞進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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