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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妹千秋 第9節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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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一切都是霧濛濛的,她的雙眸比雪夜更黑,光彩卻能照徹人心。

祁令瞻緩緩轉過臉,攥緊了手裡的傘。

他於寂靜中開口道:“今夜與你說的話,只是盼你自珍,不要輕身與虎狼周旋。你若覺得在永京過得不痛快,可隨你的心意,或去青城,或往西州。我在西州有交情,可託朋友照看你,韓家非你的好去處,你不必嫁人,留得自由,也可常回來看望母親。”

照微心念微動,“兄長同意我去西州了?”

祁令瞻緩聲嘆息:“去吧,永京的事你不要再掛心。”

原來是嫌她多事。

照微說道:“縱我去了西州,母親和舅舅尚在永京,窈寧姐姐在宮裡,我不可能不掛心。你怪我張揚,我卻覺得禍不可避,與其任人打著榔頭往後退,不如先把爪牙亮出來,或可令人忌憚。”

話已至此,再說下去,又該起爭執了。

祁令瞻不想煞此時的心境,輕聲道:“當心路滑。”

照微也當止則止,低頭看路,再不說話了。

雪下得急,她追去時的腳印已幾不可見,唯有門口臺階下那一趔趄尚清晰可察。祁令瞻的目光掃過去,微微一頓,不知想到了什麼情狀,嘴角竟輕輕揚了一下。

照微哼聲道:“我先給你探了路,我摔兩下倒無所謂,若是摔著了你,娘怕要心疼死。”

祁令瞻低頭瞥她一眼:“咱家最惹人費心的是你,你放心,我不與你爭。”

照微心中不服,有一萬句等著駁他,祁令瞻先她一步邁上石階,將手爐擱下,朝她伸出了手。

細長的手指舒展在她眼前,掌心裡落下幾片雪花,黑色的手衣,承著瑩白的雪。

“小心些,摔了誰,母親都會心疼。”

照微啞了聲,虛握住他的手邁上臺階。他的手心仍有餘熱,但照微知道,那只是手爐的餘溫。

院中燈火稍亮,祁令瞻送她到垂花廊裡,看她朝屋子走去,方轉身離開。

照微卻又折回來,三兩步跑到他面前。祁令瞻大為不解,但頗有耐心地問她還有何事。

“還有你。”照微喘氣方定,輕聲說道。

他們總在用“莫讓母親憂心”來規勸對方,畢竟若非容氏嫁入永平侯府,他們一輩子也沒有緣分做兄妹。

因是兄妹,無論怎樣方枘圓鑿、大相徑庭,總要互相遷讓。

獨自回院的路上,祁令瞻心裡反覆地念那三個字。

還有你。

她說永遠不會置身於永平侯府的事外,因為母親在這裡,窈寧姐姐在這裡。

還有你。

許是紙傘和手爐的緣故,風雪未減,他的掌心卻有了暖意。

溫暖與麻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他凝起神,能感到血液流過掌腕,直至指節的最末寸,閉上眼,彷彿能聽見緩緩、潺潺的流動聲。

是熱的,是微疼的,是終要復失的……祁令瞻心中默默地想,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正月初八,新年的熱鬧方歇,上元節還未到臨,宮廷、府邸內外皆得片刻安閒,永平侯府一家入宮覲見襄儀皇后。

三駕馬車自永平侯府駛向皇宮右掖門,永平侯與祁令瞻同乘,容氏與照微同乘,最後一駕獨自坐著祁家長房的姑娘,祁憑枝。

坤明宮早早派了轎輿來接,祁憑枝先佔下硃色八寶紋的那頂,一路上左摸摸、右摳摳,坐不住地四下張望。

她沒想到自己竟有這般福氣,祁窈寧那病秧子死到臨頭了,終於覺悟還是血親靠得住,求她入宮接皇后的位子。雖然堂親隔了一房,但總勝過祁照微那破落戶,哎呀呀,幸好與錢衙內的親事尚未敲定,否則這宮中乘輦、母儀天下的好運氣,該便宜了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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