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47節 (第3/4頁)
祁令瞻緩過腦海中一陣嗡鳴後,慢慢出聲問道:“母親的意思,是不想再認我為子,也讓照微不再認我為兄長,是嗎?”
“不是這個話,子望,你不要鑽牛角尖。”
見他垂著眼,雅緻的面容呈出冷漠的病態,容汀蘭心中暗暗嘆息,走到門邊讓人傳來一盞茶,親手捧給他。
祁令瞻俯身接過後道一聲謝,薄如宣紙的白瓷盞捧在鴉色手衣中,在容汀蘭看不見的地方緩緩輕顫。
他抿過一口後,將瓷盞擱在一邊。
容汀蘭想著自己的心事,寬慰他道:“事父母以孝,待手足以仁,能做到如此,已是君子之德。世上做兄長的,無須做到你待照微這般,否則我怕你如今待她太好,將來再有今朝欺瞞事,你們連面子上的兄妹也做不成了。”
她想讓他做個尋常所見的兄長,祁令瞻兀自在心中苦笑道,只怕如今已經晚了。
他心裡隱隱有預感,將來他與照微絕不會以溫吞的關係收場,他們之間,或相厭如仇寇,或者……
或者怎樣,他不敢想,容汀蘭面前,他不敢以此妄念飲鴆止渴。
是以只好按下心中不甘與酸苦,應聲道:“母親的話,令瞻受教。”
容汀蘭見他心中有數,便將此事揭過,兩人又商量為永平侯治喪的事。
永平侯墜崖的訊息傳回京後,天子追封其為太師,又命翰苑與三館學士為其擬定諡號,曰“玄愨”,在其身後事上顯盡恩遇。因此禮部與鴻臚寺皆不敢怠慢,永平侯夫人尚未回京時便開始籌備喪禮,如今只需請她過目各項流程。
做給外人看的事好說,難辦的是永平侯府裡的事。
祁令瞻也勸容汀蘭不要回府,“太后既有安排,母親安心住在宮裡便是,侯府的事有我,我會向老夫人言明,等到父親出殯前一天,您再回府也不遲。”
容汀蘭緩緩搖頭,說:“哪有躲在小輩身後的道理,侯爺雖然已去,孝道不能偏廢,我明天便回侯府。”
她認定的事,同樣也是勸不得,祁令瞻離開坤明宮後,沿著朱牆夾道往福寧宮的方向走,心中悵然地想到:至誠而不容瑕,這一點上,照微真是像極了她的母親。
他往福寧宮中去請見皇上,卻在垂廊處遇見內侍省押班張知。張知看見他,朝後苑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太后娘娘在此處?”祁令瞻問。
張知點了點頭。
“還有誰?”
張知的面色有些古怪,抬了抬自己腳尖,他穿了一雙鑲織薄紗烏金靴。
“薛序鄰?”
張知又點了點頭。
祁令瞻想起來,今日是薛序鄰為皇上講經筵的日子,他在此處也正常,只是經筵的時辰早已結束,看張知這擠眉弄眼的姿態,後苑想必是有什麼古怪。
他心裡生出幾分焦躁。
剛聽罷容氏的告誡,他要做個懂分寸的兄長,此時便應該轉身離開。但他始終覺得不甘心,他怕他今日走了,以後更沒有與她相見的勇氣。
祁令瞻沉吟片刻後,突然抬腿往後苑的方向走去,張知欲攔未果,在心裡替他捏了把汗。
大暑已過,立秋在望,正是草木葳蕤繁盛到極致的節氣。
福寧宮後苑裡綠樹掩映叢花、修竹密隱歌鳥,更有御中新栽培的茉莉如雪,沿著假山石徑隔步陳列,人緩步走在其中,袖角袍帶皆是涼馥沁人的茉莉香氣。
只是祁令瞻如今並沒有賞花的心思,花香風流,反而更令他心中不安。他沿著小徑繞過假山,卻看見湖邊臨水亭外立著許多內侍。
內侍繞亭而立,照微端坐在亭中,身著素白色的褙子,烏髮高髻裡簪著同樣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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