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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一步就是一張窄桌,沒有椅子,只能坐在床上將就用。
之前的宮女離宮,空了半月,倒是沒有灰塵。
沈初宜簡單看過,便把被褥收拾好,又把包袱放到櫃中,用衣櫃上掛著的銅鎖鎖了。
然後她就在床上落座,仰頭看著桌前的前窗。
光影慢慢透進來,在桌上雕刻出海棠纏枝紋。
“會好起來的。”
她對自己說。
當了二等宮女的沈初宜,被髮了一身新的襖裙。
這身襖裙是藕荷色的,衣領和袖口都有層次,穿在身上襯得肌膚白皙,溫柔雅緻。
沈初宜卻沒有特地打扮自己,依舊是簡單樸素的模樣,日日跟在紅果身後,盡心盡力服侍麗嬪。
麗嬪似乎對她很滿意。
有一次她侍奉麗嬪吃茶,麗嬪還額外賞賜她一對貝殼耳鐺。
一晃神,三日已過。
沈初宜面色平靜,恭謹如常,可她一顆心卻時時緊繃著,等待閘刀最後落下。
兩日後,麗嬪上奏風寒痊癒,敬事房重新掛上了麗嬪的牌子。
當日,沈初宜伺候麗嬪點香。
寢殿裡燈火搖曳,香菸嫋嫋,仙鶴琺琅爐騰雲駕霧,雅緻非常。
麗嬪玉手纖纖,一點點撥弄菸灰,她手腕上的十八子瑩潤有光,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沈初宜,我給了你五日,你可想好了?”
沈初宜跪下行禮:“但憑娘娘吩咐。”
麗嬪便淺淺笑了。
“以後你我就是最親近的人,我打心底裡喜歡你,你也要好好聽話,可明白?”
沈初宜緩緩起身,福了一禮:“是。”
此刻殿中只有她們兩人,麗嬪微微揮手,沈初宜就恭謹坐在繡凳上,一點點掃乾淨香爐中的香灰。
兩人剪影相互依偎,猶如閨中密友。
麗嬪慢慢開口:“我生了一場重病,不能侍奉陛下。”
這一句話說出口,沈初宜所有猜測都落了地。
她心裡不悲不喜,不驚不怒,這五日她早就已經想通,無論多大的危機和風險,她已經不得不走,那就努力讓自己搏出一條生路。
所以此刻她並不算太過驚慌,但是臉上卻露出驚訝和心疼來。
“娘娘,這……”
麗嬪拜拜手,顯得有些苦澀,覺得自己十分可憐。
“我生來就有的病根,想要治好已經不成,可我家中你們大抵也是知曉的,父親官職不高,雖有承平伯的爵位,不過是鏡花水月,天長日久必然會落敗。”
“還有這永福宮,上上下下二十幾人的性命,我不能不顧你們的前程,獨自消沉下去。”
麗嬪說得無比真誠,她握住沈初宜的手,一字一頓地道:“初宜,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
沈初宜甚至有些想笑。
前幾日,麗嬪高高在上用她的家人威脅她,眼裡心裡從來就沒有他們這些卑微的宮人,如今卻又換了一副嘴臉,裡裡外外都是為了別人。
當真是可笑極了。
麗嬪會鋌而走險,冒著欺君罔上的大罪也要李代桃僵,讓沈初宜替她侍寢,不過只為了榮華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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