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大漠6 (第2/3頁)
,一邊聊聊家鄉親朋趣事。
大漠氣候無常。
進入五六月份後。
白晝陽光灼烤的盔甲滾燙,入夜後又冷的人直打擺子。
太多士卒染疾,有的上吐下瀉,有的血肉潰爛,彷彿一具步履蹣跚的屍體,隔著很遠便能嗅到腐臭味。
與來自肉身的痛苦相比,內心的煎熬最為折磨人。
西壘塞長城士卒多為地裡刨食的老百姓。
看守烽火臺其實比種地輕鬆多了。
可在家鄉,爹孃妻子兒女就在身邊,再苦再累內心也是充實的。
而在西壘塞長城,士卒們要面對的是一望無垠的黃沙大漠,是比霜雪更寒的燕山月。
是兇殘暴虐的匈奴騎兵。
還有無孔不入的孤寂。
白天還好。
入夜後,那一位位佇立城牆之上,靜靜遙望故鄉方向的烽火臺小卒,在高懸明月映照下,活像一尊尊石像。
韓香骨見過堂堂七尺男兒,喝了一碗馬尿後,便如小孩一樣嚎啕大哭,滿地打滾要回家找孃親。
也見過臉皮薄的,直等夜深人靜時,跑出石頭房,尋一僻靜處,抱頭嗚嗚,哭聲之悲慼,仿若女鬼。
——
光陰似駿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
恍惚之間,伏靈十八年便從指縫間悄無聲息溜走。
伏靈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七。
祁連塞烽火臺。
老了十歲的衛褚,一手摩挲著一塊長條形的骨牌。
兩塊骨牌皆來自於去年那鍋馬骨頭。
骨是衛褚削磨的。
‘沈星烈’‘衛燕奴’六個字是韓香骨用匕尖刻的。
,!
兩塊骨牌是衛褚準備回鄉後送給妻女的禮物。
說是要將‘一鍋馬骨與人狗’的故事講於妻女聽。
“老韓,快了,下月咱倆就能回去了!”
衛褚加重力道,兩塊骨牌早被男人摩挲至如玉一樣溫潤。
“兩年多風霜,這幅鬼樣子,也不知你女兒還認不認得出你。”
衛褚老了十歲,韓香骨也不再少年。
兩年前濃密烏黑的長髮,如今已是枯黃雜亂似雞窩。
如女子一樣白淨的面板,也被大漠烈陽曬至黝黑,被風沙割裂至粗糙。
“會的!不論我變成什麼樣子,燕奴一定會認出我的!”
衛褚信誓旦旦道。
——
知道韓香骨與衛褚下個月就要回去了。
三十來位湘繡縣老鄉,將兩人逼仄石屋塞得滿滿當當。
一眾人等,也就韓香骨一個人會識文斷字,自然擔當起了落筆重任。
玉門關沒筆墨紙硯,卻休想擋得住老鄉們的思鄉之情。
有人將屋裡床板拆了,用斧頭劈成長條。
有人偷偷溜進灶屋找炭,被巡邏士卒發現,被長官用鞭子抽的鬼哭狼嚎。
有人抽出鋼刀,要放血作墨。
衛褚趕忙阻止。
最後韓香骨甩甩手腕,抽出綁縛於小腿上的匕首。
“爹孃,俺是大柱,俺想您二老了。”
“他媽的,兗州口音?滾蛋,老韓與老衛是要南下胡州!”
“翠兒,我是孩他爹,告訴爹孃,我想他們了,再告訴小蛋,我也想他,翠兒,我最最想你,爹孃老了,小蛋才四歲,家裡家外就你一人,我……”
“打住打住,太多了,一根木片撐死也就刻二十個字,醞釀好了再上前。”
“翠兒,我是孩他爹,我想爹孃小蛋,最最想你,我很好,勿念。”
“多了多了,減去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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