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238節 (第2/3頁)
墨童看著她,彷彿看到一隻斷線的紙鳶,生怕她一眨眼就栽到地上,連忙趕上去攙扶。
“小的先扶您進去歇著,回頭找個夫子來看看。”不管是中了暑還是中了惡,這樣下去可不成。
墨童扶著蘇好意進了屋,半按著她坐在椅子上,回頭取了塊溼手巾來放到她手上:“蘇公子自己擦擦臉吧,小的不敢造次。”
蘇好意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動也不動,成了泥塑。
“我的個天爺!怎麼出去一趟人就變成這樣了!”墨童叫苦連天:“公子啊,你快回來吧!你不在家瞧瞧蘇公子都成什麼樣兒了。”
他剛說完這一句,蘇好意的眼淚忽然就毫無徵兆地湧了出來。不是一滴兩滴,而是滂沱的淚雨,幾乎將蘇好意的整張臉都淹沒了。
墨童徹底嚇壞了,扎煞著兩隻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好意流著淚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墨童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看她不但拿了自己的衣裳,還拿了司馬蘭臺的一身衣裳,連忙問:“蘇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去?現在咱們可不能下山。”
“我要去找師兄,你不能告訴別人。”蘇好意的聲音抖得厲害,那種顫抖細小而又連續,控制不住的,上下牙互相磕碰著,只有冷極了怕極了的人才會這樣。
“出什麼事了?”墨童的心沉了下去,只覺得眼前發黑並且開始耳鳴,膝蓋發軟,忍不住要跪下去:“蘇公子,你留在這兒,小的下山去找公子。”
“你不成,”蘇好意的語氣裡沒有一點兒客氣,很生硬也很決絕:“只能是我!”
“是不是公子出事了?您告訴小的成不成?”墨童急得發瘋,給蘇好意跪下了:“真要是公子有什麼閃失,也該是小的下山去找他,這會兒瘟疫鬧得厲害,您去了太危險。”
“他失蹤了,你找不到的。”蘇好意不看他,繼續飛快地收拾東西。
“那您也一樣找不到哇。”墨童哭著道:“公子臨下山前,一再囑咐我伺候好您,您要是這麼下山去了,我怎麼交代?”
“我要去找他,我要陪著他,”蘇好意犟的像頭驢:“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孤單單的,就算死我要陪著他一起死。”
她什麼都聽到了,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司馬蘭臺染了瘟疫,知道他把自己藏了起來。
蘇好意的心從沒那麼疼過,像被一把冰刀直直穿透了。
一顆心血肉模糊,還扎滿了冰渣子。只是它還在跳著,一時死不了。
起初是麻木,緊接著寒意刺骨,到現在才開始泛起疼痛,疼得她不敢大口喘氣,疼得她必須禁咬著牙關,才能把湧到嗓子眼的那口血憋回去。
司馬蘭臺還在受苦,她不能倒下去。
他拋下了所有人,可唯獨休想拋下她。
蘇好意背上包袱,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今天誰敢攔著她下山,她就死在誰面前。
八郎此去難再回
蘇好意以死相挾,無人敢攔。
墨童跟在她身後替她拿著包袱,哭成了淚人。
從山上下來有上千級臺階,蘇好意每走一步,心就疼得抽一下,她心裡想的都是司馬蘭臺。
這條路是司馬蘭臺帶她上來的,他們兩個一起走了許多次,幾乎每一次都開開心心的,她也曾好多次在山上等司馬蘭臺回來,像妻子等待丈夫,只是不知這次下山去能否順利找到他。
到了山下,看山門的人早去山上稟報管事夫子了,他們不敢硬攔著。
蘇好意在山下遇到了一群人,他們把青麻斗篷嚴嚴實實的穿在身上,每個人只露出兩隻眼睛,小心地與蘇好意保持距離。
可蘇好意還是一眼就認出打頭的是青鸞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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