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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九笑多了三分,&ldo;一年一換人從何處抽調?若僅靠督察院的人,誰能確定下個輪迴不是老朋友?上設直屬監察官,直屬皇帝有偏重之嫌,直屬旁人有行賄之憂。以絕地方風氣,大嵐十九城三大府三藩地,這法子止住了地方,布政使和親王又怎麼辦?朝中派系交錯,人手調抽不出,一手抓下去根精糾纏如何是好?&rdo;

辛弈啞然,柏九話鋒一轉,&ldo;但若試想皇帝公正嚴明,朝中風盛清廉,派系之爭無處可攀。綱法通暢,律政力行,也非不能一試。&rdo;

辛弈沉默半響,垂眸道:&ldo;然非如此。&rdo;

柏九伸手揉了他的發,&ldo;不會一直如此。&rdo;

皇帝做了近六十年的皇帝,他當年尚在腹中時便被託於前朝章家,襁褓之中就是由皇妃抱著上朝聽政。直至近二十歲時才算參與國政,如今太子立了二十餘年都不願退位,是打定主意要坐死龍椅。他這麼想的,可太子願意嗎?

辛弈抬手抱住柏九的手,一頭栽進卷宗裡,嘆息道:&ldo;管他呢。&rdo;

柏九輕搔著他後頸,道:&ldo;今兒就到這兒吧。&rdo;

辛弈嗯聲,聽著外邊竟又傳了雨聲,立刻抬頭道:&ldo;江塘又要淹了。&rdo;

柏九敲了他的額,笑道:&ldo;亂講。&rdo;

辛弈也笑了,兩人自轉去別的話題不提。只說晚上息了燈後,柏九忽地做了個夢。

夢回他年少才下山遊歷那會,還是個病秧子,頭一回出門。有個人與他同行,兩人到北陽。那人去牽馬,他在路邊見一個長得秀麗俊俏的小少年奪了只糙編蚱蜢在前邊跑,後邊跟著個哭哭啼啼皺成一團的小結巴,一路喊著&ldo;三、三哥&rdo;。

他那會是最瘦弱的時候,衣衫在肩頭都怕壓壞了身。因久在屋裡,揣著病氣也不常笑。只看著那小結巴可憐兮兮的樣子,順手在路邊抽了糙,胡亂編了只東西塞給這吵人煩的小結巴。

遞出去的手乾瘦青白,人也陰沉。

不記得這小結巴有沒有被他嚇哭,只記得牽馬回來的人還沒到跟前,小結巴像看見娘似的飛奔過去,抱住那人的白衫一頓眼淚鼻涕的招呼。原先跑的遠的小少年也繞回來,背著手老實的跟貓似的。那人從來都是握筆弄墨的手給小結巴擦了臉,將小結巴抱起來哄。後邊策馬來了個器宇軒昂的男人,過來從那人手裡接過小結巴抱上肩頭,垂手為那人撩開耳邊發。

那一瞬溫柔情深的超越周遭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心下竟沒因這二人的關係生出驚濤駭浪,反是生出種羨慕來。

那人向他頷首,男人朝他望來。他折了根糙,漫不經心的咬在嘴裡,少年意氣不肯面上露出一分一毫的渴羨,只用眼高於頂的狂妄來糙率遮掩。

那時候他羨慕那人有家能歸,羨慕那人兄弟雙親,甚至連那人不可言說的隱秘□□也羨慕。他羨慕那人一切,直到五十一年的大雪。

柏九醒過來,眉心有些疼,他懷裡還抱著辛弈。垂頭一看辛弈睡得微酣,黏在他懷裡安然。柏九撫了撫他的鬢,心裡終於停了忐忑,滿是滿載的溢位暖意,將他冰冷的胸腔暖回生機。

柏九湊近低曖的叫他的名字,辛弈睡得七葷八素,卻一直哼聲應著。柏九含住他唇角好一番侵略,辛弈半夢半醒的回應。柏九這才滿足,抱著人不松。

他渴求的不過是注生一意,羨慕的不過是人間煙火。這兩樣老天從沒給過他,唯有辛弈,才算是心意,才抵得過千山萬水。只可惜辛弈睡著了,何事也不知,錯過了能討一番往事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這章似乎暴露了什麼…

☆、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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