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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萬一他的臉沒有改善,眼睛也就此廢了的話,他還有什麼資本去和另一個人爭。
霍寧珩將頭深埋在膝蓋間,默默地低泣,深黑的夜裡,房簷上的露珠滴落於地,悄無聲息。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側頭向雲裳那邊看去,在他的想像中,他心愛的姑娘,此時正安謐的睡著,唇角還帶著淺淺的笑容。
他也情不自禁地忘記了方才所發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同她一起微笑。
她對方才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也沒有被吵醒,這樣最好,她的生命裡永遠只該存在陽光與快樂,不該為陰霾籠罩,為瑣事困擾。他的一切卑弱與自責,都不該擾亂她純淨平和的心。
她不應該為他擔憂,眉頭掛著憂愁,也不應該被捲入他那不值一提的爭風吃醋,這就是為什麼他始終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過盛的妒意,而是獨自一人默默消化,她開心就好,就算代價是他不開心,他也不會強行逼著她做出二選一的抉擇。
逼她做任何事,都有違他的本意。
霍寧珩唯一的奢求便是,希望雲裳能瞞他瞞得更嚴密些,最好是到他難以發覺的程度,這樣,他依然可以沉浸在她只他一人的美夢裡,永不醒來。
霍寧珩不知道自己坐在原地,望著他所看不見的雲裳所處的方向,這樣心緒複雜地想了多久,最後,他慢慢地從地上支起來,趁著水盆裡剩餘的水還未完全變冷,拖著殘缺的身體,緩緩地挪到了床邊。
他憑藉著記憶中的方位,將帕子放入水中浸濕,又擰乾,然後輕手輕腳地為雲裳擦拭起了身體。
她約莫是真的累了,任他怎樣動作,也只是嚶嚀一聲,微微動了動身體,或者翻個身。
擦到一半的時候,霍寧珩感覺雲裳的手突然伸過來,不經意就撫到了他的眼瞼處,他聽見她略有些困惑的聲音傳來:「阿珩,你的眼眶怎麼濕濕的啊?」
霍寧珩吸了吸鼻子,將剩餘的苦澀與歡喜都咽入喉中,抬臂以袖子擦了擦臉:「阿裳,你弄錯了。」
他帶著她的手,重新放在眼睛下:「你瞧,哪裡有你說的那樣?」
「是做噩夢了嗎?」霍寧珩輕聲問道,「突然醒了。」
雲裳的手頓了一下,收
了回去,聲音悶悶道:「是。」
「我夢見你說你與我恩斷義絕,再也不相見了。」
聞言,霍寧珩甚至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又是什麼夢呢?不會的,在現實中,永遠只會是我害怕這一點。」
他伸手輕輕地拍在雲裳的肩膀,脊背上,試圖重新哄她入眠,卻聽她再次低低地出聲,不知是夢話還是醒語:「阿珩,假如,我說是我害你至此的呢,你會恨我嗎?」
雲裳的話說得半真半假,令人難以捉摸,飄渺又好似遠方飄來的天宮之語,聽不出來是否是在開玩笑。
還沒等霍寧珩作出反應,她便率先笑了起來:「與你逗趣呢,我怎麼會主動害你呢?」
是啊,她最多隻會對他見死不救罷了,她實在無法容忍,他落入別人的掌心。
她先行結束了話題,在懶倦的睡夢中拉住霍寧珩的手,微微用力,試圖將他扯上床榻:「睡吧,阿珩……」
卻未想到霍寧珩接過她方才所說的那句話,回答了起來。
他在黑暗中搖了搖頭,眸中是一種不為常人所理解的愛意與放縱:「那又算得了什麼呢?有你之後,我才越發感受到從前的生命有多麼的乏味枯燥。你是將我從沒有意義,無趣生活中解救出來的人,該感激你的人,永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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