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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東宮大多地方都已熄了燭火,四下一片暗沉。
霍寧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不知是中了什麼咒,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浮現起那個擾人心亂又令人無比甜蜜的名字,他人在東宮,思緒卻已經飄遠,飄到了宮外,到了他心心念唸的人兒那處。
天知道他平日裡費了多大的氣力,才在雲裳面前剋制住自己,維持面上的鎮定有禮,做那端方貴重的君子,而不將那些肆意生長的心思和情緒洩露出來。
但此時夜深人靜,沒有人會看見,他沒必要再剋制了。
霍寧珩從床上起來,持燈來到了書案邊,小心翼翼地將白日裡收到的花箋拿出來,他沒有急著開啟,而是將之放在鼻尖,輕輕地嗅聞。
一股蘭花混合著茉莉的清淡香味,蘭香來源於花箋本身,茉莉則是……
他心跳如鼓,將燈盞放於一側,輕輕開啟了信箋,昏黃的燈
光並不明亮,卻足以令他看清上面的字跡,朦朧的暗影投在薄紙之上,他忽然從怔愣中醒來,急忙將紙張拿開,拿到一半,又想起自己點的是燈而不是蠟燭,不用擔心蠟淚燒壞了信紙,不由得啞然失笑。
反反覆覆看了兩遍,呼吸卻沒有平復,反而越發急促。
他知曉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否則恐怕今夜難眠,於是將信紙小心折好,放入自己胸前的衣襟之內,其下正對著的,是他的心口。
霍寧珩撫著自己的胸口,緩緩朝寢榻走去,自他傷殘以來,在無數個幽暗的夜裡,受環境影響,他內心的負面情緒也會成堆地一同生長,自厭自棄,以及想毀滅什麼的衝動,連同著時而浮現出的暴虐因子,時常在他的心間起起伏伏。
但此時,那張薄薄的信箋貼著他的心口,竟彷彿某種封印一樣,壓下了全部的不安與陰暗,將他的心臟泡在了暖流之中。
在快靠近床榻的時候,霍寧珩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朝旁側的另一個方向行去,起初,他的腳步有幾分遲疑,但是最後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些天,他一直在避諱,在刻意不觸碰那件事,前些日子,他還可以借視力尚未恢復為由,不去看自己的模樣。
但如今,他還有什麼理由去逃避呢?雲裳說她喜歡他今日的裝扮,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既高興,又忐忑,他害怕是她的故意美言,又忍不住暗暗地想——
萬一是真的呢?
倘若是從前的他,霍寧珩必然不會如此不自信,可若是如今的他……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無論如何,是到了他該去坦然面對的時候了。
雖然他可能會看見一個,他根本無法接受的結果。
霍寧珩走到鏡前,這是一面十分寬大的落地鏡,去年從西洋來的舶來品,出事前,他每日朝會之前,都會在鏡前整肅衣冠儀容,以備萬無一失。
但自從他遭難之後,馮聞就十分自覺地吩咐宮人,將這面鏡子藏在了角落裡,如果不是刻意去尋,按照他平日裡行走的路線,基本遇不到。
他知道馮聞是顧忌他敏感脆弱的內心,但……
霍寧珩於鏡前定住,此處原本一片黑暗,只有少許清淺的月光從窗外灑入,稀薄地投射到地面上,讓鏡子上方的裝飾物,反射出微弱的銀色光輝。
提燈懸停在他垂落的手心之下,遲遲沒有動彈。
他站在鏡前,試圖在黯淡的光線之下,從鏡中那模糊隱約的輪廓中,找尋自己從前的幾分模樣,他湊近了又湊近,除了在鏡面上投下一片深黑的陰影之外,他什麼也看不清。
霍寧珩將宮燈提了上來,他的心臟在狂跳,手心濕滑,幾乎抓不住提燈,一團暖黃的光線到了鏡前,他的頰邊,他卻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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