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臾之間,明景宸已經靈活地游出去數丈距離,成功甩脫了對方。
雖暫時脫險,他卻不敢掉以輕心,他料想岸上對高炎定出手的黑衣殺手必定與水裡那人是一夥的,想到那四人殺氣騰騰的刀鋒,他更加憂心忡忡,顧不上是否會暴露自身行藏,只想著趕緊浮上江面好親眼確認一下高炎定的安危。
可惜就在他即將觸到那點天光的時候,那人竟又悄沒聲息地潛了上來,因吃過一次虧,出手便不再有所保留,一上來就用手肘圈住了明景宸脖頸,發狠地朝下拖曳。
明景宸今日一路奔波逃竄,又在刺骨的江水中泡了許久,早就精力不濟,對方這一下竟一時掙脫不得,只能被裹挾著與之一同被江潮捲入漩渦之中……
同一時間岸上的高炎定緩緩拔出短刀,刀光雪亮,頗具豔色,襯得他眉眼鋒銳無比,煞氣橫生,猶如玉面修羅。面對四人圍攻,他不慌不忙地揚手揮刀,悠然自得地彷彿是在自家花園拍死幾隻擾人的蚊蠅。
只聽幾聲龍吟低嘯,那張天羅地網剎那被砍得七零八落,四名黑衣人也如斷線的紙鳶自半空墜落。
親衛們一擁而上,誰知這四人動作比他們快上數倍,未等他們近身就自行咬破了舌下藏著的毒囊自裁了。
潘吉一一查探,發現無一活口,不禁大失所望,他快步走到高炎定面前,對方正站在江岸上,水浪拍打在他腳上,將靴子和衣襬泅溼。
“王爺,屬下無能,四人都已服毒自盡。”
高炎定不做理會,眸中深邃幽冷,彷彿有道化不開的墨痕,讓人背脊生寒,在遇襲前的霎那,他真的以為明景宸就躲在這裡,可等退敵後,撥開亂草一看,卻什麼都沒有。
莫非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他不甘心地在附近盤桓,很快在地上發現了一串即將被水流沖刷乾淨的足印。
這裡方才有人!他用手比了下尺寸,發現與明景宸腳的大小基本一致。
高炎定大喜過望,順著足印滑下陡坡,可足印在半道上就不見了蹤跡。
潘吉道:“這是下水了?”
高炎定神色陰晴不定,“速傳本王命令,將渡口附近熟習水性的人全部集中到一塊兒,給本王下水去找,方圓十五里範圍內的水域、島嶼及堤岸通通都搜一遍,凡是可疑之人全部抓回來!”
這麼冷的天,在水裡待不長久,景沉他遊不遠,定然還在附近。
只是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刺客讓高炎定很不安,就怕景沉不是自願下水,而是被那幫人的同夥挾持了不得已為之。
他現下萬分後悔今日午間為何那般沉不住氣要將憋在心裡的話說出口,如果他不說,現下也不至於會鬧到這般地步。
他明明那麼瞭解對方的秉性,這人吃軟不吃硬,只有徐徐圖之方能互通心意,明明已經設計了坦途,他卻偏要逞一時快意用最激烈的方式對待景沉。
高炎定越想越悔恨,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跳下水發了瘋似的在江水中不知疲倦地搜找。
江岸上火光璀璨,照亮半邊蒼穹。
潘吉臨時徵集了十來艘漁船,命漁民和水手配合著協助他們尋人,然而一直到東方既白,仍舊一無所獲。
此時冬日躍出江面,把江水染成瑰色,白茫茫的霧氣在日光中慢慢消散,露出遠近起伏疊嶂的山巒輪廓。
高炎定裹著披風溼漉漉地坐在岸邊一塊巨大的礁石上,孤零零地望著東昇的朝陽,卻只覺得眼前除了黑白晦暗,再不見一點鮮明色彩。他在水裡找了幾個時辰,早就耗光了所有力氣,現在連動一下手指都顯得力不從心。
明景宸如今身在何方,他不得而知,他只知今年的冬日竟比過去的二十餘年都要來的寒冷,直把人凍得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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