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會試風波(五) (第1/3頁)
天剛亮,晨光曦微時,心中總覺著有些不安的楊震便在草草睡了不過兩個多時辰後便醒了過來。既然睡不著,他索性就走出了自己所宿的小屋,在空曠安靜的考場中隨意走動起來。
這貢院的考場格局可著實緊湊,密密麻麻的有如鴿籠,只容一人在內橫臥,稍微個子高大些的,頭頂著裡面的磚牆,腳卻早伸到了外面的過道之上。正因考房如此之小,故而才有號房之說,幾乎和監牢裡犯人所待之處沒什麼兩樣了。
而就是在這樣侷促而簡陋的環境裡,來自天下各地的考生卻得用手上的筆寫出一篇篇花團錦簇的文章來,同時還要對經義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如此方能入得一眾學富五車的考官法眼,也確實為難了他們。
但也正是因為其中有不少人能做到這點,才能體現出朝廷開科取士,招攬人才的用心,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是有能力為國效力的讀書人。
在後世,人們總會用極其不屑的語調來評論科舉制度,似乎這是整個中華民族發展歷史中極其落後的表現,是禁錮人們思想和才能的罪魁禍事。而事實,顯然不是這樣的,倘若沒有科舉制,只怕社會階層的分化會比有它嚴重得多,百姓更難有出頭的機會了。
在隋唐之前,甚至是唐前中期,朝廷用人只注重門第,只要是豪門大族出身之人,無論能力品性如何,都能到地方,甚至是中樞為官。而且,他們的子孫後代也會繼承這一切,從而形成徹底的官場壟斷,是為門閥。
而那些出身貧寒的普通人,想要走上官場,可就實在是太艱難了。只有少數的幸運兒,藉著一些大人物的青睞,或是自身名氣實在太大,才有躋身官場的可能。但即便如此,這些人在朝廷裡的地位也將十分低下,只能做些背黑鍋的髒活累活,很難真有翻身的一天。
是科舉制帶給了天下有志有能的貧寒子弟以上進的機會。雖然說論起環境來,他們依然無法和從小就接受家族薰陶的世家子弟相比,但一些天縱奇才卻還是能夠靠著自身的能力和努力超越那些世家子,站在這個時代的最高峰,比如眼下的首輔張居正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後世說科舉制有百般不是的人,顯然是將眼前的國考制度給選擇性地忽視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後世的國考甚至還不如科舉制更能幫助底層百姓突破壁壘呢。
要知道,那些國考出來的公務員,放在前朝,也不過是些衙門裡的低等吏員而已。而科舉出來的舉人,進士,卻幾乎是做了官。這官和吏身份之間的差距,幾乎就是一條巨大的鴻溝了。
至於某些人口中所提到的八股文束縛人的思想,並拿《范進中舉》之類的故事來作說明的話,卻也太小瞧古人的智慧。那些發牢騷的傢伙,只是自身能力有限,無法掌握八股文其中的竅要,久考不中才作的吐槽而已。
一個真正有大能耐的人,又豈是幾篇區區的八股文就能難住的?明朝的諸多名臣——王陽明、于謙、徐階等人,哪一個不是年紀輕輕就能金榜得中,隨後在自己的官場生涯裡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與他們相比,那寫《儒林外史》的吳敬梓和作《聊齋》的蒲松齡之流只怕是連提鞋都不配。這便是才能與境界上的差距,豈是什麼一句八股文章所能概括的?
當然,這些事情和道理楊震心裡並不太清楚,不過看著那些比他起得更早,已在鋪就的案板上奮筆疾書的考生們,他也不覺想到了自己的兄長楊晨,幾年前,兄長也是在這兒考中的進士哪。
現在想來,這科舉也確實有它合理和進步的一面,若非有這一條向上之路,以楊家已然沒落的家世,兄長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甚至到現在還被當地的土豪惡霸們欺壓得抬不起頭來呢。
看著周圍或年輕,或有了一定歲數的舉子們,楊震心下不由一陣感嘆,也覺著肩上的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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