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隊長可以這樣當 (第1/4頁)
賈福生這隻老狐狸,在電燈下,正在編籃頭子,她的女人喬氏正在忙碌,別看是個蒼老的女人,說話詼諧幽默,“喲,是哪片祥雲讓李隊長駕到的?就熱成這樣?不如一絲不掛更涼快!”
“我敢脫,你敢看?我是光腳不怕穿鞋的!福生,明天到縣城供銷社拉棉籽餅,你去不去?”他一屁股就坐在板凳上。
“我聽隊長安排!”賈福生的手並沒有停止,“李隊長,你訊息靈通,我聽說要包產到戶,有沒有這事?”
“你聽誰瞎說的?我告訴你:別聽那些人瞎嚷嚷,這地指定分不成!都分成一家一戶,那還能叫社會主義?等著吧,有人又要身敗名劣,你別跟著瞎起鬨!”
“你是贊成還是反對?”
“我的態度有鳥用?得聽上面的!”他指指頭頂上,“天大的民主,也要集中!現在是放鬆不上,你忘了上幾年,怎麼割的資本主義尾巴?老二、老四打起的五斗櫥、櫃子、菜櫥,不讓賣,全拉大隊部,甚至送公社了,在大會堂後院,現在全爛了,擱上二年,你能敢在燈下編籃子?借你十個膽!”
“明天怎麼去?”賈福生有一雙慧眼,幾十年了,在生產隊縱橫捭闔,從不吃虧,總能掐住這些頭頭腦腦的命門,他既不黨員,也不是隊幹,連個鳥支委都不是,但憑藉個人小聰明,幹部吃夜飯少不了他,有個三分錢好處時,他得跟著拿分份子。
“套上你家小驢車,人和驢各計十分工,一共三千斤,你和劉長根,一人一千五,下午到老胡食堂喝一嘴來家,你掂量掂量?”
“噢--,連人帶驢八塊不到?買一斤多豬肉?人家外出做瓦工,還掙五塊嘞,李隊長,你不能這麼摳門,要不計四十分?”
“你……你這分明是獅子大開口嘛!再說,我還沒和幾位副隊商量,他們還不知道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他們去,我不稀罕!他們能當你家?”
“三十分!就這樣,這是個肥差,多少人眼紅,想去去不了!我這是衝咱倆這些年交情,誰去不是去?別給臉不要臉!”
沉悶而有力的大鐵鐘,在生產隊院外的大榆樹上,被李宜忠拽響,誰家公雞,扯長脖子叫,東方一抹紅正在渲染,沒有露水,這是一棵歪脖子樹,虯龍挓挲,老筋盤頭,這上面吊死過人,主樹幹不到一人高,枝枝杈杈,象把撐開的大傘,作為賈家溝人,哪個沒有吃過它結出的榆葉榆錢兒?
昨夜,李宜忠跑了多少家,最終敲定拉棉籽餅的事,這東西硬如碗碴子,咬起來有棉籽味,在恓惶的歲月裡,多少人拿它當乾糧充飢,品那個味,還有香,一片片暗紅,想想都誘人,生產隊通常做法,只要一拉到生產隊,除過少量經手人扣下,全倒在生產隊大糞池邊,糊亂潑上牛糞、豬屎,人屎和混合尿液,當然,有些厚實的地方澆不透,總有人在那個夜晚蠢蠢欲動,從屎尿下扒一口吃的,狗日的地薄人餓,硬生生把人逼成牲口。
這東西還不能吃多,多了脹肚子,不消化,少不得到高孝民、朱少臣那兒折騰,食母生雖便宜,也不是誰去大隊衛生室都能拿到的,只要是這樣,少不得就被人知道:你偷食棉籽餅!太陽在早晨,顯得懶散,李宜忠敲過三遍鍾,它還在樹梢以下,碩大桔子紅貼著地平線,叮叮噹噹的水桶聲就在井沿那兒,響成一片狼藉。
李宜忠抱著臂子,在榆樹下來回走動,社員是三三倆倆,扛著農具,到大榆樹下,過了大約十分鐘,還有人姍姍來遲,記工員田家興早已經按勞動組把人名記好,收工之前,他還要逐一去各個組核實,有沒有溜號,如果有,要告訴隊長,由隊長決定處理意見,這天早晨,除了倆耕地的,就是倆準備套車去拉棉籽餅的,保管員賈雲躍、飼養員賈雲金、李默海悉數到會,李金亮作為大隊部駐隊幹部,也要列席會議,這一點,賈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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