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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03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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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轉,外圍士兵都與瘋狂的廂軍一沾即走,他們都手持長兵器,列陣整齊,一時之間,已經癲狂的廂軍無法攻入內圈。

此時,林中響起新的絃聲,柳眼再次撥絃,這一次,玉團兒站在他身後,雙手按住他後心大穴,將自己微薄的內力傳給柳眼。柳眼指帶真力,那絃聲脫胎換骨,彷彿一聲一聲,都能直入靈魂。

傅主梅剛左手勒住了一匹馬,右手撈起了一個人,他將人往馬上一按,回過頭來,看柳眼扣弦而彈。

這是一首新曲,他沒有聽過,也不能和歌。

新的音殺籠罩全場,玉團兒臉色蒼白,柳眼同樣臉色蒼白,這等強度的運功他二人都承受不了。但眼看面前屍橫遍野,烈火焚屍,人間煉獄不過如此,這人世不是柳眼的人世,但他已刻骨銘心的知道這人世中的人,與彼人世的人,並無二致。

人世何苦。

唯卑唯尊。

唯如沙礫。

“我即災厄,我即枷鎖,我即是魔,又是因果。我半生消磨,看世間顯赫。我手握世間之惡,踏過血流成河,看悲愴滿目看掙扎、呻吟、慟哭的死者;我去了青萍之末,等候死的花朵,等天地崩落等沉淪、毀滅、消失的結果……但此花開彼花落,蒼生總能勝我,我難以言說,不知生死為何,天地冷了又熱,是非對了又錯……誰愛我、誰恨我、誰殺了我——”

柳眼縱聲而歌,即使是紅姑娘也從未聽過他如此放肆縱情。柳尊主總是冰冷的,絕美詭異,心思莫測,即使是彈琴而歌也是幽暗低沉的。

但此時柳眼放手彈琴,指甲在琴絃間崩裂,他的歌激昂震盪,聲音如入雲霄,以內力輔助,簡直猖狂陰鬱又充滿了殺氣,字字句句都包含了蠱惑。每個人被他琴歌一震,都想起柳眼執掌風流店作惡多端的那幾年。他冷漠輕蔑的濫殺無辜,他放縱九心丸流毒江湖,有多少不諳世事的少女加入風流店,受制於異術和毒物,從此斷送一生?

柳眼之惡,那是真實的惡,並非虛妄,也非情非得已。

四面八方,怨毒的目光頓時向他轉了過來。

連地上掙扎呻吟,口角流涎的毒發狂人都安靜了三分,眼睛裡也有了怨毒的神采,向柳眼望去。

柳眼手中弦微微一頓,他問背後的玉團兒,“你怕嗎?”

玉團兒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無論柳眼要做什麼,她都不覺得不好。

“我不怕死。”她正在咬牙向柳眼體內儘可能輸入內力,只恨自己平時不夠努力,練不出驚天的功力來。

我不怕死。

柳眼微微一震,這小丫頭從來都不聰明,卻總是……能看見真實。

“啪”的一聲,柳眼揚鞭策馬,讓黑色駿馬一人雙騎,載著他和玉團兒向柴熙謹的戰車而去。

他用力過猛,黑馬發狂人立而起,隨即一頭撞向柴熙謹的戰車。

柳眼人在馬上,隨著狂馬縱躍之勢,他倚著馬頸姿勢始終不變。

他手中的琴和歌再度響起。

“我即災厄,我即枷鎖,我即是魔,又是因果。我半生消磨,看世間顯赫。我手握世間之惡,踏過血流成河,看悲愴滿目看掙扎、呻吟、慟哭的死者……”

柴熙謹第一次領教了柳眼全力以赴的音殺,心口氣血翻湧,本來空無一物的心緒驟然起伏。他彷彿一個空無一物的人,突然被塞入了種種自我厭棄、掙扎痛苦、冰冷絕望的情緒,他碰觸到了恨……是一種與他相似又不同,同樣絕望與空洞的恨與癲狂。

因為不堪忍受,所以要加害於人。

但他人的淪落與苦痛,並不能讓自己的變得足以忍受。

這不是復仇,這是沉淪。

師父。

你我師徒……真是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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