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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脫困柒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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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書店,都是兩種。一種既能開版刻印,又兼賣書。另一種只能販賣書本,沒有刻印的本事。

但看這店裡寒酸,顯是沒刊刻的本錢。

翻了一陣,意興索然。但外面又冷,也無處去,還是一本一本翻看。

磨蹭了有小半個時辰,好容易看一本《辛稼軒集》,雖也是小作坊刻的,但印刷還算將就過的去。隨手翻了幾頁,赫然一首詞“八聲甘州·故將軍飲罷夜歸來”。

沈放心中往事潮湧,合上書本,閉目良久。睜開眼來,回去側室,道:“主人家,這本書幾錢?”

老翁頭也不抬,道:“八百五十大錢。”

沈放眉頭一皺,前面說過,北宋書價,一冊一百文,南宋物價飛漲,一冊書要賣到三百錢。但這八百五十大錢,顯是沒有道理。心道,你這無良店家,難怪鋪子蒙塵,你這般任性,能賣出去才怪。不想與他多言,就想將書放回原處。

老翁忽道:“覺得貴了點?”

沈放呵呵一笑,道:“怕是不止一點。”

老翁仍在寫字,並不抬頭,道:“貴自然有貴的道理,此版刊印了標點。”

沈放一怔,翻開又掃了兩眼。果不其然,此書標註的標點極為詳細。

今人常有誤會,覺得標點符號乃是舶來品。但其實早在商周,便有標點。甲骨文上,也有簡單標點符號。先秦文獻共見到八種標點符號,至於兩漢時期,已可見十三種標點符號。

到了宋朝,考據的標點已有三十餘種。但書籍之中,對標點的使用,卻是沒有規範。岳珂在《九經三傳沿革例》中說:監蜀諸本,皆無句讀,唯建本始仿館閣校書或從旁加圈點,開卷瞭然,於學者為便。

句讀乃是文言文辭休止、行氣與停頓的特定呈現方式,不僅是標點之意。

岳珂也說,加了句讀,開卷瞭然,於學者為便。但大量的書卻是不用,特別是官刻本的,經史子集,極少有見標點。究其根源,除了標點符號沒有統一標準,古語之乎者也之類的虛詞,也自帶標點之能,等等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讀書人不主張標點,認為其是一種陋習,影響離經辨志之能。

《禮記·學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

離經辨志便是讀斷經書文句,明察聖賢志向。古聖賢文都沒有標點,學子讀書,首先要學的,就是辨析文字道理,給章節斷句。古文言簡意賅,微言大義。對聖賢之書,古來名士,各有所解。一詞一字的變動,都會大改其意。人為給書籍新增標點,便是剝奪了治學之能。

《漢書·夏侯勝傳》中說“建所謂章句小儒,破碎大道”。夏侯勝直接認為,給子史經集等典籍加標點,乃是破壞治學的“大道”。這個理論一直在讀書人中流行。清代姚鼐最初刻印《古文辭類纂》,曾經新增了標點,到了晚年,卻全部去掉。——曾有圈點,晚年則盡去之,以為鄰近俗學。自己都覺得瞧不起自己。

清代《四庫全書》所納典籍,盡數去處標點。這也是今日誤會古人不用標點的重要原因。

官刻之書,越是古典,越少標點。但坊刻之書,特別是佛教銀字兒,標點卻不是什麼稀罕物。當然這些標點的用法與如今截然不同,標註的位置也多是在文字一側。

沈放呵呵一笑,道:“坊刻的書,加標點有何稀奇。”

老翁接道:“又《念奴嬌·賦梅花》一首,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把斷春訊息。這一句,南北坊間刻本,多有錯漏。有刻‘把動春訊息’,有刻‘把斷花訊息’。此般差異,書中還有三五處。當下坊間辛詞三十餘版,唯此版最為工整。”

沈放心道,倒是小看了這店家,不想是個博學之人。笑道:“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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