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臨時的接運任務 (第1/2頁)
粟問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在黑暗中摸索著,開啟了床頭燈,又灌了滿滿一大杯水,才恢復平靜。
粟問揉著脖子,似乎那裡還有著刺痛的感覺。
她白天的時候,曾處理過一個民國時期的‘大體老師’。檔案上寫的內容大體是:死者因為做了不好的事情,覺得愧對丈夫,所以選擇了留書自殺。她的丈夫是一名大學裡的老師,就按照她的遺願,把她的遺體捐獻給了醫學院做研究。據說還因此得到了嘉獎。
‘大體老師’被送過來時,已經被福爾馬林泡的不成樣子了,渾身上下都是解剖留下的痕跡,內臟也已經被摘除了,只留下空空的胸腔與腹腔,就連中間的橫膈膜也已被割裂的殘破不堪。摘下的內臟被泡在另一個裝有福爾馬林的罐子中。
按照流程,粟問先是恭恭敬敬給死者鞠了躬,說聲“打攪了”。然後套上外科手套,抄起水管慢慢給死者進行消毒清洗,去除身上的汙漬和殘留的福爾馬林。
等完全清理乾淨後,粟問拿起手術縫合針開始工作。
小推車上的托盤裡的縫合針與外科縫合針一樣,也分圓縫合針及三角縫合針,每種有直、彎之分。
通常來說,圓縫合針就是做組織、血管、神經及臟器縫合,三角縫合針用以縫合面板及韌帶,根據實際情況使用,有時一次要用好幾種縫合針才能完成工作。
粟問在處理這具‘大體老師’時,費了不少力氣,她從一旁的清洗過後的臟器中逐一撿出器官和內臟組織,填回體內,再按照人體原來的結構,先後根據不同縫合部位,陸續換了幾次針,最後用一枚三角縫合彎針縫合死者裂開的面板和肌肉組織,才將她的屍身按分層縫合好。被開啟的胸腔與腹腔,她是用交叉鎖線的“八字縫合”進行面板與肌肉組織的縫合,這樣縫扎牢固省時,又可以保證縫合後不會裂開。她想給為個‘大體老師’留下最後的體面。
縫合工作是個體力活,和外科手術一樣,思想高度集中,一站就是半天。等全部縫合工作完成,粟問才放鬆下來,喝口水緩緩。
她很用心的對待每一位從她手中經過的‘往生者’,所以這具屍體她整整縫合了大半天,才開始為她穿上壽衣,又化了精緻的妝容。
一切事畢後,‘大體老師’被送往了‘昇天殿’。普通的‘往生者’會在化好妝後送入‘大殿’,但這個是掛有紅色吊牌的‘特號’,所以直接送過去了。
粟問沒有時間想這具身體的遭遇,囫圇的吃了中晚飯,就忙其他的‘往生者’去了。
直到華燈初上,她才停下手中的工作,拖著疲累的身體,回了自己的住處。
晚上睡覺的時候,粟問做了一個夢,夢境的內容,就是之前噩夢中的情景。
粟問開啟手機,見時間剛好凌晨一點,就披著外套,坐在書桌前,翻出那本《非正常死亡紀事簿》,開始記錄夢中的經歷。
她相信,這也是那個‘大體老師’的真實經歷。
在落下最後一個句號時,她不禁想,那個‘大體老師’的丈夫,在他失手殺死妻子偽裝成自殺的模樣,卻又用那個豔麗的女子賣身得來的錢治好了自己的病時,是否會感到羞愧?午夜夢迴的時候,是否會良心不安?
但粟問更相信,那個男子是無情的。
大概他早已經忘記了,曾有一個美麗的女子願意為他離棄家人,甚至連清白都不要了吧!不然他怎麼會厚著臉皮讓一個為了他而賣肉的人,連死後的最後一點尊嚴都一併失去了呢?!
大抵,那個年代的讀書人,自以為多情,實則薄情且濫情吧!
粟問幽幽的嘆了口氣,合上日記本,重新躺在床上,睡著了。
這一覺,她沒有再做噩夢,睡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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