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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滄瀾懷古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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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巒如聚,波濤如怒。

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

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

仙罡,魏國。

伏靈十五年,春。

寶瓶州一隅。

大江東去,浪淘盡。

滄瀾江畔佇立著一位身形頎長,著藍色薄衫的少年。

揹著破舊書箱,嘴裡咬著根嫩草的少年,左手掌輕撫懸佩腰間的長劍,靜靜望著激盪遠去的銀龍。

少年的眼很冷。

血很冷。

心更冷。

如這春寒料峭的風。

少年忽然想起爺爺曾唉嘆。

人生之艱難,就像那不息之長河,雖有東去大海之志,卻流程緩慢,征程多艱。

然江河水總有入海之時,而人生之志,卻常常難以實現,令人抱憾終身。

韓家幾代人世為官,即使於仙罡十國之一的北齊,也絕可稱得上名門望族。

最高位時,少年高祖父乃北齊廟堂三公之一大司徒,門生故吏遍天下。

可惜傳承至這一代,昔年鐘鳴鼎食之家,竟只剩少年這一根獨苗。

二十年前,北齊武帝與白帝二帝之爭。

作為戶部侍郎的少年爺爺站隊武帝。

五年前,雙帝之爭落幕。

白帝成王而武帝敗寇。

覆巢之下無完卵。

韓家以叛逆之罪被株連九族。

那一日的齊都南菜市場口,人頭滾滾,鮮血如雨。

那一日圍觀人海中,少年望著爺爺、爹孃、叔叔嬸嬸等韓家三百餘口人,穿著囚服跪伏於地。

當劊子手手起刀落。

當人頭骨碌碌一路滾下行刑臺。

當血像霧一樣噴散開來,將視線浸染作猩紅。

少年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傷心。

反而開心。

那一刻,少年終於明白‘鼓盆而歌’的寓意。

身為戶部侍郎的爺爺,再也不用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爺爺,自北齊不遠百萬裡之遙來此魏國。”

“當年咱們爺孫借稷下學宮遠古傳送陣,只用了不到半年。”

“而今孫兒獨自一人,跋山涉水,用了五年之久。”

“爺爺,五年行百萬里路,孫兒明白一個道理。”

“死亡,於爺爺您而言,是解脫。”

“然太多太多底層階級的百姓,竟連死,都是一種奢求。”

少年手掌驟然發力。

握劍掌背陡然凸顯數條細細的蜿蜒青色血管。

微微抬眸。

少年衝遠方壯美山河輕語道:“爺爺,且安息。”

“至於孫兒,有些話,憋在心裡很久了。”

“想與這座天下,想與那些高高在上,好好說一說。”

——

伏靈十五年,二月初七。

春光明媚。

官道上,少年嘴裡咬著一片嫩葉,緩行的同時遙望太行山脈的方向。

身後突然響起車輪碾地聲,越來越近。

“嘿,少年郎。”

韓香骨扭頭望去。

卻見一頭老黃牛拉著一輛木板車。

趕車的漢子約莫三十來年歲,臉龐粗糙像乾裂的黃土地。

至於牛車上,坐著一位二十來年歲的婦人,懷中抱著個六七歲的女娃娃。

“少年郎,一個人嗎?”

漢子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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