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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哀,催促他要走出來,催促他在家裡難過也沒用,催促他要繼續過自己的人生,催促他要從不幸裡站起來。他要當隊長,要去踢歐洲盃,他不可以待在家裡像個廢物一樣流眼淚。
他痛苦,他要怎麼說呢?他要說他十年如一日地懷念自己的初戀情人,在本子上依然隨手就能畫出他的一切,在他生日快來時感到風溼病發作一樣綿延的痛?哦,忘說了,他的初戀是男人,還是他當時的隊長。
他能告訴穆勒這樣的事情嗎?
他痛苦,他要怎麼說呢?他能追溯到自己的童年嗎,追溯到第一次聽到父母吵架的夜晚,追溯到發現羅爾夫親吻他情人的下午,追溯到媽媽挺著肚子回家的早晨,追溯到他搬家後第一個無法入眠的黎明,追溯到和穆勒快樂地肩並肩下訓、但實際上回去後他得餓肚子趕功課的玫瑰色傍晚嗎?
他要把那些數都數不清的細碎的針,一根一根撿起來給對方看嗎?看他生命裡所有的醜陋、殘缺、不堪,看卡爾內心所有的傷痕、恐懼和怨恨嗎?
穆勒有什麼義務聽這些呢?
就算穆勒就是願意聽,他把這一切都告訴他,然後呢?他要穆勒怎麼做?他希望對方復活他的妹妹、改變他的愛人的人生軌道、回到他的童年,像一個萬能的神一樣解決所有命運賜予人的、無法自控的悲劇嗎?
還是隻能讓對方沉重悲哀地與他一同流眼淚,讓痛苦像傳染病一樣,從一個人的身上蔓延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呢?讓穆勒時刻用一種沉重的、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待他?卡爾不需要,卡爾也不想要!
一力催促著痛苦中的人“說出來就好了”的很多人,以為自己的傾聽和陪伴就是莫大的力量,很容易對倖存者“你怎麼就是不張嘴啊你自己都不幫你自己我怎麼幫你”的行為產生一種“你天天生活在痛苦中真是活該,氣死我了”的心情。
卡爾感激他們,但在他的情況中,事情並不是這樣。這些事,說出來也不會變好,說出來就像往把刀尖捅向自己,把刀柄遞給別人一樣。
他的痛苦並不是可以被解決的,甚至不能被理解——一個人哪怕再愛另一個人,也永遠不會感同身受。有時旁人對他痛苦的輕視或積極的態度,甚至會讓他覺得噁心,覺得自己的尊嚴被人惡狠狠地踐踏,會表露出脆弱、指望在這個世界中能被理解的自己真是全世界最大的傻屌,最大的蠢貨。
卡爾已經竭力忍耐自己的痛苦不要流淌出來了,他竭力讓自己的人生對得起無關的人,做好工作,承擔起責任。只有在實在無法控制時,他的傷心才會顯露出來,而此時旁人就要大驚小怪,希望他趕緊“好起來”,上帝知道有些時刻卡爾心裡是多麼怨恨!
他就是沒有辦法好起來,他不像別人想象中那麼堅強和了不起,所以他走開還不行嗎?
他們也不願意讓他走開。
因為他們覺得,就是因為他沒有“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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