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14節 (第3/4頁)
花拾起,遮在窈寧頸間傷口上,霎時忽如萬箭穿心。
那一瞬轟然而陷,身輕目眩,祁令瞻隱約看見母親執起窈寧的手,遙遙同他作別。
恰如去年新雪時所做的夢。
雲迷霧遮,花飄雪掩,祁令瞻要起身去追,忽聞身後有人在喊照微的名字,如清鍾騞然,令他驟驚,只覺渾身一沉,急急自雲間墜下,再睜眼時,發現自己竟俯柩昏魘了一陣。
錦春跪陳說,照微如今仍在臨華宮裡,無人看顧。
照微……還有照微。
祁令瞻忙趕來臨華宮,將照微扶起,她已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靠在他懷裡,不停地喊姐姐,淚水洇溼他的襴袍,一層層滲往他心裡去。
祁令瞻將她抱起,慢慢走下臨華宮的玉墀,夜風幽冷,襯得偌大的宮殿空曠又安靜。照微低聲問他:“你能帶姐姐回家嗎?”
皇后自有陵寢,將與帝王同葬。祁令瞻說道:“整個大周都是她的家,你別怕,她看得見你。”
照微又問:“我能再去見她一面嗎?”
窈寧死在她面前,已驚碎了她半副神魂。看著她如今仍是遊離未歸的模樣,祁令瞻想起自己剛才傷心到極處時的昏魘,不敢再惹她神傷,下意識攥緊了她的肩膀。
他說:“照微,我只剩你一個妹妹了,求你體恤憐惜,萬自珍重。”
照微緩緩闔目,眼淚簌簌而下。
之後的事,照微記不太清了,她歸府後大病一場,半夢半醒間總聽到許多人在哭。她雖無力起身,但神思卻分外清明,默默掐算著日子,想是皇后出棺,萬民哭喪路祭。
宮裡的太醫來過幾回,有一次是楊敘時,那時照微難得清醒,隔著簾子問他:“藥材品質不同,熬成湯藥後,真的分辨不出來嗎?”
楊敘時回答說:“我醫術不到家,口齒能嘗得出,肉眼卻看不出。”
照微又問:“那寒石脂又是哪來的?”
楊敘時說:“此事自有內侍省與大理寺協查,不過據我猜測,多半也是那些人搞的鬼。”
照微牽了牽嘴角,“祁憑枝倒也沒蠢到要速死的份上,姚清韻更不會指使她這樣做。依我看,只有偷換藥材是她們的手段。”
楊敘時聞言淡笑道:“若說聰明識勢,自然沒人比得上二娘子。”
照微聽得出他在反諷,將手腕抽回帳中,撐身坐起。楊敘時並未生氣,他已診了個大概,轉身去桌案上寫方子。
“姐姐的醫正本是周太醫,三月卻突然換了你,我知道你父親與姚鶴守有恩怨,你幫姐姐謀事,也是情理之中。”照微挑開床帳,望著楊敘時清瘦的背影,喉中梗然,“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她究竟為何如此狠心……”
藥方寫好,楊敘時將墨吹乾,收拾離開,行至門口時苦笑了一句:“我不過是個大夫,只管治病救人,不管爾虞我詐,也不管洪水滔天。”
他走出去,朝等在堂間的容氏作揖,說道:“我瞧二姑娘精神已慢慢恢復,再服幾副藥,將無大礙。”
到了四月底,照微終於好利落了,雖精神不似從前旺盛,瞧著也與常人無異。
她去窈寧從前住過的院子裡祭拜,見她屋後的竹子有些已高過簷頂,不免觸景傷情,又想起許多往事。
她想起自己剛到永平侯府那會兒,既看不慣哥哥冷冰冰,也看不上姐姐嬌怯怯,常偷偷在他倆背後吹氣,看能不能吹化一個、吹倒一個。偶爾被發覺,祁令瞻不理會她,窈寧卻總溫和衝她笑。
窈寧身上總佩戴禁步,行止間從無聲響,是老夫人喜歡的閨秀作派,但她私下曾送過照微綴著金鈴的瓔珞,說是她生母在世時買給她長大後戴的。
此物和蒼苔榴花扇一樣,皆為老夫人所不喜,所以送給照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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