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19節 (第3/4頁)
”
長寧帝氣笑了,“你要誅朕李家的九族?”
聞此言,祁令瞻撩袍跪地,沉聲道:“臣並無此意。”
不幸此事觸及了長寧帝的底線,引起了他極深的猜忌,自襄儀皇后病逝後所積攢的種種矛盾,終在此刻破鞘而出。
長寧帝冷笑連連,忽然指著祁令瞻罵道:“朕看在阿寧的面子上,數番容忍永平侯府,你們要霸佔後位,做鐵打的外戚,朕忍了;祁照微居後位而不承其責,攜情勢以迫君,朕也忍了。姚家人禍國殃民,視皇權為己物,他們該死,焉知永平侯府不會是下一個姚家?祁子望,你捫心自問,你如今所思所謀,有七分是為皇后,有三分是為太子,可有一分一毫是為了朕?有嗎?”
字字句句,彷彿蓄謀已久,皆是誅心之言。祁令瞻聽在耳朵裡,先是心驚,繼而感到一陣齒冷。
他深知帝心如玉瓷之瓶,屈指從外敲擊,總也敲不破,然一旦瓶身自生裂痕,即使細微如髮絲,整個瓶身也會一碰即碎。
窈寧性子溫婉,無論在家中還是宮裡,從來不爭不搶,她因此能被姚氏逼到當眾自盡,也是因此溫柔不爭的性格,得長寧帝的長情眷戀,所以她在世時,永平侯府才能與長寧帝一條心。
但照微與窈寧不同,她有所爭搶,有所堅守,他們兄妹似乎讓長寧帝感受到了無法掌控的強勢。
君臣所求不同,縫隙鏗然而裂。
祁令瞻跪在地上,叩首請罪道:“臣不該詆譭宗親,枉顧聖意,以致有操縱乾綱、攬政獨斷之嫌,今蒙誡斥,如灌醍醐,方知此前之失。請陛下降罪於臣,以正帝心。”
他的雙手撐於青石地板,終年不為陽光照徹的森然涼意透過薄薄的手衣,傳至他的皮肉與血脈。
如今才後悔自己的大意,他曾在心裡反覆揣度肅王,揣度姚貴妃、姚丞相,卻獨獨忘了警惕所有旋渦的中心,一切衝突中最關鍵的人——長寧帝。
史書渺渺,數十載君臣如魚得水,一朝失足不得善終的例子還少嗎?他怎麼敢僅憑十幾年的交情,就放鬆對長寧帝的警惕?
如今只能一邊陳罪,一邊在心裡打算之後的事。
長寧帝許久不語,似真的在考慮如何處置他,殿中一時唯聞滴漏聲。
直到太子太傅姜贇求見,才打斷了這微妙僵持的氛圍。
姜贇是為了軍餉的事而來。拱衛永京的京西路與荊湖路兩路駐軍的軍餉仍有欠缺,聽聞軍中牢騷,恐怕要引起譁變。姜贇請長寧帝派宣撫使前往撫鎮人心。
長寧帝問姜贇:“要派有膽識且地位高的人去,姜太傅覺得,誰可堪此任?”
姜贇尚未說話,立在一旁的祁令瞻上前一步道:“臣願往。”
長寧帝思忖半晌,覺得他確實是合適的人選,遂將方才糾結的事暫時按下。
他對祁令瞻道:“那此事便交由子望去做,你暫離永京,冷靜冷靜,也是好事。此番做得好,便能戴罪立功,做不好,等你回來,朕再數罪併罰。”
祁令瞻領命:“臣遵旨。”
“如此生死危及的時候, 陛下竟要調你離京?”
祁令瞻借入宮送螃蟹的機會將離京做宣撫使的事告訴照微,一時間,照微手裡的螃蟹也不香了。
她拾起帕子一邊拭手一邊冷笑道:“真是好一個‘攜情勢以要君, 欲效王莽之戚畹’。只因我不肯奉承他,連累你和太子也成了外人,難道他只忌憚咱們, 反能容忍肅王的狼子野心麼?”
祁令瞻說:“人心幽微,君心更難測,本就不能以常理揣度。”
他淨過手, 將照微剝開一半的螃蟹接過來,拾起銅錘和小匙剜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