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35節 (第3/4頁)
若息的聲音裹到耳邊,如悶窒午後落入湖面的
照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痛恨祁令瞻近日與姚丞相勾連的作為, 但他是她的兄長,教導她保護她,曾為她受過傷、為她千里奔襲, 她不可能不認他。
她不否認,是因為心底不願否認;而她不承認,是因為不想給他好臉色, 不願見他得意。
然而這沉默落在祁令瞻眼中,卻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她不願認他了,只是面對咄咄逼問時, 礙於情面沒有挑破。
她正在心中遺憾……她的兄長為何是他。
沉默太久,以至於兩人之間隱約有了劍拔弩張的態勢。照微突然轉頭打了個噴嚏,攏了攏身上織金縷霞帔, 若無其事望向中天明月。
月光清透, 照在她微微揚起的臉上, 睫毛也清晰可數。
祁令瞻緩緩朝向她揖禮,聲音較方才質問她時已平靜許多:“宮中冷寂,娘娘多保重,臣先告退了。”
他的襴衫蹭過她左肩流蘇, 拂起一陣清響, 隨著他下樓遠去的步履聲遠去又漸漸停息。
照微飲下的酒至此刻才完全甦醒,心頭浮起淡淡的傷懷,絲絲縷縷如月下花影,被夜風一搖, 又越過鞦韆飛遠了。
祁令瞻回到永平侯府後,使人將存在閣樓落了塵的書箱搬下來, 挨個開啟,從中找到了許多他少年時的書稿。
有幫父親抄寫的道經、國子監中先生布置的文章課業、年少輕狂的詩文習作, 還有為督促照微練字,特意寫給她臨摹的字帖。
他將那字帖從故紙堆中抽出,展在燈下細細端詳。
彼時的字確與如今不同,筆法稜角分明,無論是入筆的露鋒還是收筆的尖鋒,皆有墨透紙背的力道。短撇犀利如刀,長橫強勁如弓,滿目望去,彷彿有金石擊柝之意。
這是照微當初央他寫的元稹的詩:“金埋無土色,玉墜無瓦聲。劍折有寸利,鏡破有片明。”
那時她尚不懂得欣賞詩韻與格律,單覺得這首詩有骨氣,如今卻長大了,懂得欣賞詩的意境了。
“斷雲流月神仙處,杯傾客闌歸去時。”祁令瞻低聲念起她今夜所吟的薛序鄰的詩作,面上現出幾分諷刺的笑。
平彥為他端來解酒茶,見了這字,忍不住誇讚道:“公子從前的字可真好看,像碑帖上拓下來的一樣,我記得那位翰墨大家黃芾都誇過你,說再有十年,他也得為你讓路——哎呀!”
話音未落,卻見祁令瞻將那字帖抵在蠟燭上點燃。
燭焰倏然騰起,火舌卷著泛黃的紙張,跌落在青石地板上,轉瞬枯滅為一層灰燼。
他轉身又從腳邊書箱中抓起一摞。
故紙化蝶,撲火而亡,燃紙而生的火焰比噬炭而生的火焰更狂囂,險些要舔上他的鬢角,而他垂目不理,只顧翻覽舊筆,然後一張張拋入火光中。
平彥在一旁急得跳腳:“好好的字,公子這是做什麼!夫人特意讓人仔細收存,這些字,這些字……可再也寫不出來了!”
祁令瞻聞言淺淺一笑,說:“既然寫不出來,以後也無人記得,留著做什麼,徒惹人傷心。”
他蹲在書箱旁,一口氣燒了兩箱,起身時忽覺一陣暈眩,腳下一趔趄,不小心踢翻了堆滿紙燼的銅盆。
薄薄的紙燼傾倒滿地,夾雜著將熄未熄的火星,有些隱約還能辨認曾經的字跡。
祁令瞻抬袖掩面,被嗆得直咳,待緩過勁兒來,對平彥道:“勞煩你收拾掃起……就埋到院中那棵石榴樹底下吧。”
這是他醉至傷心處時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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