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京都 第六十一章 (第2/3頁)
他有些不安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坐到桌前時,才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溼透了。其實在李弘成複述莊園裡吳伯安和宰相二公子的死狀時,範閒就知道是誰下的手,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五竹叔出手的方式和留下的痕跡。
那天夜裡範閒在天牢中查出吳伯安這個名字之後,就知道吳伯安已經是個死人——只是沒有想到林婉兒的二哥也會一同死去。
雖然不知道五竹是如何找到那個吳先生的,但是依五竹冷冷淡淡的性子,一釺子捅死兩個謀害範閒的幕後黑手,實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五竹是宗師級的強者,在他的眼中,什麼宰相府公子,或許和澹州那個來殺自己的刺客一樣,只是個血肉之軀而已。只要不會牽連到範閒,五竹的鐵釺前,從來沒有禁忌。
範閒的不安在於,既然連靖王都認為自己與林珙的死有關聯,那宰相會怎麼想?他是想報當日護衛被殺,自己和藤子京重傷之仇,他也有想過幕後主使之人可能是宰相大人,自己未來的岳父,如果真是這樣,範閒自忖也只會殺死吳伯安以警告對方,但卻沒有想到林婉兒的二哥就這樣乾淨利落的死了,林家就兩個兒子,聽說大的那位還有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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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林婉兒,範閒又是一陣頭痛,就算婉兒從小生長在宮中,與林家人沒有什麼感情,但畢竟雙方是血肉之親,這是無論如何也撕脫不開的事實。
他站起身來繞著桌子走了兩圈,眼光漸趨堅定,他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也不能讓婉兒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讓她知道是自己的叔叔殺了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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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無比的皇宮深處,天下最有權力的那個人所處的房間,卻遠遠不如他所管轄的疆土那般有氣勢,寶鼎裡的焚香漸漸散去,只留下厚厚積香灰,門外西去陽光側向照了過來,那些撲檻而來的柳綿在光線之中纖纖可數。
房內鋪著淺色石磚,左右依次站著十數位朝中大員,今天並不是正式的朝會,所以這裡並不是太極宮,只是一處偏殿,慶國偉大的陛下也沒有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只是隨意揀了把椅子坐著。
皇帝今日穿著一件水青綢的便服,腰間扎著一條盤龍金絲帶,烏黑的頭髮束的緊緊的,只是偶爾會在鬢角處發現幾絲銀絲。他就這樣隨意坐在椅子上,比四周站著的臣子還要低些,但那股氣勢卻像是坐在世界的最高階,俯視著腳下的萬千臣民。
今日國事已畢,留在屋裡的都是幾位老臣、重臣。
陳萍萍在左手第一位,因為身體原因坐在輪椅上,所以顯得很特殊,頭顱無精打采地微微垂下,似乎都要睡著了一般。這些大臣們知道身為陛下第一親信的陳院長,曾經得過明旨,不用參加例行朝會,但今天這會議卻是必須要參加的。
宰相林若甫在右手第一位,他今天也有特殊待遇,坐在一張圓凳子上,只是官服有些長,所以顯得有些滑稽。這位名噪天下的奸相,生的卻是眉清目秀,眸子炯炯有神,只是微白的鬍鬚揭示了他真正的年齡,想來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美男子。
今日他的雙眼有些紅腫,嘴唇有些發白,想來是先前哭過。
“宰相大人節哀。”皇帝輕聲說道,房間裡嗡嗡的回聲響了起來,“你且在府中休養數日,也好……送送那孩子。”
林若甫站起身來,恭敬行了一禮,哽咽說道:“老臣不敢,犬子之事,驚擾了陛下已是罪過。”
那幾位各部大臣也溫言相勸老宰相,人死不能復生,如何如何。
林若甫忽然高聲說道:“敢請陛下為老臣作主,為那死去的孩子討個公道!”說完這話,他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今日午間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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