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長弓封夜山(還要月票!) (第1/4頁)
月涼如水。
範閒眯著眼睛看著遙遠的山下,遙遠的海邊,墨一般海水裡輕輕沉下浮起的那隻小船。
他的內力霸道,目力驚人,其實依然看不清楚那隻船上的情形,但很奇怪的是,他彷彿隔著這麼遠,就能看見船上那位老者,那頂笠帽,那絡鬍鬚。
天下四大宗師中,他只見過葉流雲。
少年時一次,蘇州城中一次,次次驚豔。葉流雲是一個瀟灑人,極其瀟灑之人,今夜乘舟破浪執劍而來,氣勢未至,風采已令人無比心折。
此時範閒見著汪洋裡的那艘船,想著那個飄然獨立舟上,直衝大東山,雖萬千人吾往矣的大宗師,不由感慨萬分,無來由地在心中生出一絲敬仰。
小船看似極近,實則極遠,便在一道天線的海邊沐浴著月光,緩緩往這邊行走著,似乎永遠不可能接近此岸。
然而範閒清楚……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並不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所以這隻將要定下無數人生死的小船,終究會有登岸的那一刻。
山腳下,揹著海岸線的那一面,猛然間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雖是星星點點,但亮光足以傳至山巔,可以想見那裡的戰場之上,像鬼魂一樣冒出來的強大叛軍,正在奮死衝擊著兩千禁軍的防線,燒營時的火勢已經大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好在夏時雨水多,加上海風吹拂,山間溼氣濃重,不虞這把火會直接將大東山燒成一根焦柱,將山上的所有人都燒死。
又有幾聲淒厲的號箭沖天而起,卻只衝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便慘慘然,頹頹然地無力墜下,就有如此時山腳下的禁軍防禦線,已經後力難繼,快要支援不住了。
……
……
此時小舟未至,強敵已殺至山腳,慶國皇帝一行人都背對著海面,站在山前的觀景石欄之前,靜默地看著山腳下的動靜,看著那些時燃時熄的火,聽著那些隱約可聞的廝殺聲。只是畢竟隔得太遠,廝殺聲傳到山巔時,被風兒一吹,林梢一弄,竟變成了有些扭曲的節奏拍響。
沒有殺意,至少山巔之上的人們感覺不到這種氛圍,相較而言,在大東山背後那面海上正緩緩飄來的那隻小舟,帶給人們的緊張情緒,還要更多一些。
此時禮部尚書,太常寺卿一應祭天的官員早已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隨侍在沉默的皇帝陛下身後,各自心中無比震驚,無比恐懼,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些什麼。
那位禁軍副統領此時早已往山下衝去,準備拼死在第一線上,只是恐怕他尚未到時,那兩千名禁軍兒郎都已化作了黑夜中的遊魂,山林間的死屍。
範閒感覺嘴裡有些發苦,下意識伸舌頭舔了舔發乾的唇,心裡不可自抑地生出一絲震驚來——山腳下的這支軍隊究竟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監察院在山東路的網路沒有提前偵知任何風聲?為何擺在崤山一帶的五百黑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對方是如果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了大東山的腳下?
而最令他震驚的是此時山腳下的情勢,看著火頭的退後,聽著廝殺聲的起伏,從那些令箭中進行判斷,他知道禁軍已經抵擋不住了——兩千禁軍居然這麼快就要潰敗!
慶國以武力定鼎天下,雖然禁軍常駐京都,從野戰能力上來講肯定不如定州軍、徵北大營那七路大軍,可是自從大皇子調任禁軍大統領後,從當初的徵西軍裡抽調了許多骨幹將領,禁軍的實力得到了有效的補充,即便不是那些大軍的對手,但總不至於……這麼快便潰敗了。
範閒震驚之餘,湧起一絲疑惑,來襲的軍隊究竟是誰家的子弟?
……
……
“是燕小乙的親兵大營。”皇帝陛下站在石欄之邊,看著山腳下的方向,雖然很明顯他看不清楚下面在發生什麼,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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