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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眉眼淺淡在園子裡邁步,閒庭信步,不似前世那般懵懂無知。
細細想來,前世也不全無遺憾。
這首要一點,便是得挽救爹爹性命。
爹爹任兵部尚書的第七年,北方戎狄大舉南侵,最先派去的將領不敵對手,被奪了兩座城池,爹爹臨危受命,以五十之齡掛帥出征。
她永遠記得,爹爹出征那一日,她帶著熠兒親自回了趟顧府幫他收拾行李,爹爹布滿溝壑的黑臉望著她嘿嘿一笑,「曦曦,如今你後宮之位坐穩了,陛下對你一如當初,孩子也都六歲了,爹爹沒什麼擔心的,此次出蕭關,爹爹義無反顧,一定喝退戎狄,否則決不回京,爹爹回京這麼多年,時常嚮往邊塞草原,你不必為爹爹擔心,那是爹爹最熟悉的地方,也是爹爹最愛的地方。」
顧曦淚流滿面,撲在顧文佑懷裡哭了許久。
她環顧一包袱的衣裳,卻發現自己不曾給爹爹制一件衣裳,她當時也後悔莫及,「爹爹,待你凱旋,女兒親自給你繡衣。」
顧文佑摸著她的頭哈哈大笑,隨後一攬包裹上身,出了門上馬疾馳而去。
陳熠騎著馬跟了許久,直到送到他出城方回來接顧曦回宮。
顧曦久久望著顧府大門,腦海里浮現起顧文佑剛回來的光景。
她至今都不曾給爹爹磕過頭呢,大婚那一日本該磕頭的,卻因受驚被陛下提前帶回了皇宮。
顧曦心中懊悔莫及。
待爹爹回來,要對他好些。
顧曦當時那樣想,卻不曾想,那一別竟是永別。
顧文佑戰死邊關的訊息是半年後傳回來的,顧曦永遠記得那一日刮著狂風暴雨,她獨自一人跪在太極殿前,望著那茫茫雨幕電閃雷鳴哭啊喊啊。
無論皇帝怎麼勸都沒有用,
可惜,那個人再也回不來。
顧文佑以己為誘,引戎狄五萬大軍入甕,徹底燒死了敵方生力軍,使之十年內沒法南下,而他自己也永遠留在了那火堆裡,屍骨無存。
顧國丈以身殉國,立不世之功。
戰報抵達京城,沒一個人笑得出來。
侍中李元朗那一夜不顧風雨,不顧年邁,激動地在端門前為顧文佑高歌賦詩,淚流滿面昏厥在地,再也沒醒來。
無數士子也跪在端門前,嚎啕大哭,為這一世英雄謳歌誦德。
顧曦後來痛急攻心,口吐鮮血,至此,落下了病根。
前世顧文佑的死,是她唯一的遺憾,是她心中永遠癒合不了的傷口。
不知不覺,淚滿衣襟,顧曦望著頭頂的清月,不由一笑,也好,回來了,便不能再讓爹爹離開。
顧曦回到儲秀宮,春梅急急忙忙拉著她進了屋子,「喲,姑娘,您發燒剛好,怎麼能出去吹風?快些在被窩裡捂一捂。」
顧曦任由她拉著上了床,隨後坐在了床榻上發呆,而這個時候,如前世那般,那個包裹被丟了進來,春梅嚇了一大跳。
她把裡頭的信遞給顧曦,顧曦甚至看都懶得看一眼,她前世被這封信給嚇得魂飛魄散,如今卻是隻有冷笑。
春梅見她不吭聲,便開啟信一瞧,心驚肉跳道,
「姑娘,去不去?要不要奴婢替您去?」
顧曦把被子往身上一蓋,
「不去,多大點事,隨他!」
才躺下去,顧曦猛地想起一事,
不對啊,後來她是知曉的,前世這一晚皇帝被王韻下了藥,躲在麗水閣逼毒,恰恰是她闖了進去,二人乾柴烈火一般荒唐了一夜。
若是此時陳杞已經中毒,她卻在這裡不去,該怎麼著?
她不去,若是有旁人去了呢?
一想起這個可能,顧曦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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