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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節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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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城裡宵禁還要持續一段時間,無職差在身者禁止夜行。

出張玉伯府,大街之上除了巡街的甲卒,冷冷清清的看不到行人,不過沿街門簷下擠擠挨挨的擠滿流民,只是禁止隨意走動。在寒冷的冬夜,流民身無禦寒被褥,只是人擠著人取暖。

看著這邊披堅執銳的甲卒簇擁數人過去,更是不敢喧譁;那些凍著、餓著的幼兒在父母的懷裡哭鬧聲倒是縷縷不絕,在長街寒夜尤能摧人脾……

江寧城內給縱火燒燬的屋舍頗多,鐵錢巷都剩不下幾樁完好的宅子,滿眼都是殘牆斷壁。屋舍給毀的住戶,無法投親靠友的,都擠在巷尾的一座道觀裡。

道觀不大,僅有一座大殿,大殿、廂院都擠滿難民,也早給隨行護衛的兵卒驚醒,驚惶的避開。大殿前有株參天銀杏,枝椏橫斜,樹葉凋零,冷月光從樹椏間漏下來,照在殿前庭院裡。

林縛與趙舒翰、元錦秋在銀杏樹下等候,張玉伯跑進去將宋五嫂從難民裡找出來,道觀的住持也屁顛屁顛的跟著跑來——在這道觀裡,張玉伯便要算稀罕的貴人,今日江寧城裡誰人能對彭城郡公不知、不曉?

這邊傳開彭城郡令夜訪寒觀的訊息,左右頓時就熱鬧起來。要不是護衛兵卒壓住場面,要不是民對官天生的疏遠跟畏懼,道觀裡的難民大概都會擠上前來。這時候更多的人,也只擠在走廊裡、門簷下往這邊張望。

宋五嫂依稀還有前些年相見的模樣,只是皺紋更深。

“大人要吃炒羊瞼子肉,只是這會兒工夫民婦能從哪裡搞來羊肉?”宋五嫂走過來跪下,哭喪著臉說道,神色畏懼,怕話說不對得罪了大人。

“兵亂之時,宋五嫂他漢子想護住店子,給亂兵打折雙腿,這時候躺在廂院角落的乾草堆裡動彈不得,兩個兒子都給強徵去作民夫,下落不明……”張玉伯猜不透林縛今夜來訪的心意。自古而來,卑微時謙謙君子、執權即跋扈的例子實在不罕見,林縛此時手握重權,帝之廢立都在他的一念之間,他又怎能說有把握猜透林縛的心思?

“宋五嫂莫要驚慌,你且去準備廚料,我還能缺你幾隻肉羊?鐵鍋要整大隻的,深夜冒昧來訪,驚擾大家休息,請大家喝碗羊肉湯,算是林某人請罪!”侍衛搬來椅子,林縛在銀杏樹下而坐。

林縛說著話,早先得到吩咐去軍營的侍衛,已用馬車拉了十數片羊肉來。林縛深夜要到鐵錢巷吃羊肉湯,除了羊肉外,香料、鐵鍋都備好拖來,便是火頭也拉出來四人聽侯差遣,也無需宋五嫂動手,只讓她在旁邊使喚火頭,當下就在銀杏樹下支起鐵鍋、劈柴、涮洗、斫塊、下鍋,燒起羊肉湯來……

就在熊熊燒起來的土灶前,支起長桌,林縛邀張玉伯、趙舒翰、元錦秋而坐,說道:“我們算是布衣之交,今日我進城來,你們避而不見,這個我不怪你們。換作是我,有個窮親戚突然間發達了,耀武揚威的回鄉來,我也懶得理會。我深夜來尋你們,沒有耀武揚威之意,倒是有什麼問題,要問你們?”

張玉伯、趙舒翰、元錦秋面面相覷,不曉得林縛深寒之夜搞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要想問怎樣的問題。

“孟子嘗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林縛淡淡說道,“玉伯為民請命,徐州危而隻身赴任,與賊周旋;舒翰入仕十數載,不附權貴,雖不事權,猶著書集典;錦秋顛狂於世,假痴而有真性情——我問你們:讀儒典讀到這句話時,作何想?”

“古來行帝制、定君權,若是集天下之物力以養一人,是為大私也;盡天下之物力,以安社稷,以養民生,是為大公也,”林縛繼續問道,“你們心間所念,在於私,還是在於公?帝遣謝朝忠招討浙西,陳相阻之。帝負氣而言,此天下乃他一人之天下,亡亦亡他一人之天下。我問你們:這天下,是一人之天下,還是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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